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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为王》第七回

第 七 回   算人心赤焰伏皇妹 寻暖玉东海驯白龙 原本是必胜之仗,忽然转败,狮王部锐气大为受挫。 狼烨板着脸教育我:“如今也不过是仗着你当日吓唬了那老狮子一记,他们忽然摸不清虚实,才阵脚自乱。但战局形势风云变幻,随时都可以逆转,你就算不想御驾亲征……能不能也不要这么放松?” 我一边替逸云换衣,一边说:“一看你就没打过球。你见过哪场比赛,教练自己紧张得不得了拼命往赛场上挤还能赢的?” “你见过主帅不知躲到哪里连战况也不看还能打赢的仗?”狼烨反问。 “我在看啊。谁说我没看?”我抱着逸云,白他一眼:“我不紧张,你们放松自在打;我先紧张了,你们全趴下。选吧。” 狼烨闷了半晌,忽然笑了:“还能这么歪理邪说连篇,看起来你没事了。” “我能有什么事?”我理一理逸云的发丝,“金毛,我知道你有你的部署,这事儿从开始我就没管过,所以我也不打算半路杀进去插手添乱,我只希望你们赶紧打完。你打不完,我走不了,赶紧打完了我有别的事要办。” 金毛面部表情明显抽搐了一下,他显然十分郁闷,默了一会儿,道:“放弃吧,诸界之内,有生必有死,即便是我们,哪怕是神族,这些在凡人眼里以为是长生不死的存在,其实也不过是他们的寿命太短太短,短到根本不可能看见我们的死亡。你想起死回生,除非寻到“不死心”,但这种东西原本就不存在。” 我没回话。 金毛说的不错,逸云真的死了,他胸口被穿透,心脏碎得补都补不起来,要救他,只有另找一颗不死的心。但这世间,除了乾坤,还有什么是不死的?而天地乾坤之所以不死,正是因为没有心。 * 事实证明,本人实在嗅觉敏锐,料事如神。狼烨和蓝陌柳果然是奸情深深深不可测。一直以来,陌柳卧底敌方,为狼烨传送机要,终于在最后里应外合,平定狮王之乱,一举功成。可她帮了父兄一边,却又背叛了母亲和外祖,想来心里也称不上痛快。 所以,当这个妹妹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毫不意外的看见她一丝笑容也没有的脸。 她看着逸云问我:“哥,你究竟有多爱他?” 我笑:“你要是常常需要想这个问题呢,说明你还不够爱。” “好,如果我替你救回他,你放我母亲与外公一命。”陌柳说。 我问:“怎么救?” 陌柳说:“东海深处有一块暖玉,是龙族的至宝,即便在寒冷至极的海底,也能常年温暖温润,若将此玉混以鲜热的心血,就可以重造一颗心,长生不死是不可能的,但续命还是可以做到。” “然后呢?”我说,“老妹,你看,你拿一条命跟我换两条命,救人的原材料还得我自己出力去找,这么算起来,我亏啊。” “你爱的人一命,不值么?”陌柳反问。 我说:“别忽悠我。命无贵贱,众生平等。照你这个逻辑,你的母亲和外公难道你不爱他们?” “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还这么有精神讨价还价!爱是什么东西?既然说爱,有什么好犹豫的?”陌柳质问。 “你弄错了,我不是在犹豫,我是在和你要诚意。”我看着陌柳的眼睛。 “诚意?”陌柳眼中露出诧异,旋即沉下脸色瞪着我,“原来你认为我连母亲都背叛了是一件很没有诚意的事?哥哥,你何必激怒我。” “你心里有这种想法本身就代表着你对我没有诚意。不是对魔界、王族,不是对君父、兄长,也不是对狼烨,而是对我本人。”我不禁轻笑,“你认为你有小云的生死作筹码,所以我不敢违逆你,无论你要我怎么做我都会答应你。抱着这种毫无公平可言的想法来与我做交易,你难道想说你已经很有诚意了?如果你中途反悔,拖着不救小云来不断加价,我是不是只能受你的要挟?你真当我是个蠢货,会拿小云和你做这种买卖。” 陌柳呆了半晌,道:“你不信任我。” 我反问:“你我到底谁先不信任谁?” 陌柳沉默良久,黯然一笑,“王兄,你到底要什么?” 我向她招招手,让她到我身边来坐下,“我问你,咱们老爹怎么翘掉的?” 陌柳道:“和神族打仗跟那时候的天帝同归于尽了。” 我说:“那我再问你,咱们爷爷怎么翘掉的?” 陌柳道:“和神族打仗跟那时候的天帝同归于尽了。” 我说:“那我再问你——” “行了,你不要问了。”陌柳无奈,“自上古尊王蓝夜重整魔界至今,历代的先君,无一不是丧生在与天界神族的战争之中,据说,连尊王本人,也是在一场大战之中,与神王源曦一同化成了光。” “活着就是为了战死,你觉得这种活法和死法真的很有意义吗?”我搂着妹妹的肩膀,问她。…

《再世为王》第六回

第六回 驭天现世帝主托剑 碎魂归位圣君夺城 那天夜里一瞬划过脑海的碎片终于完整重现眼前。 火海与冰凌共生,巨大的法阵中央,一双赤红燃烧的长刀宛若飞龙,耀眼夺目非凡。 这就是“碎魂”。 “来得到是比预想中要快。可惜啊……你只记得你的‘碎魂’,眼里丝毫没有我。”一个人声忽然响起。 我循声扭头看去,见在魔刀法阵一旁,有冰山高耸,簇拥在长短不一的冰凌包围中,冰体透明,纯净无瑕。冰封中有个人,正是轩辕无极。 他此时正笑着,薄唇向上扬起,衔着戏谑,见我终于看到他,立马挤出一点哀怨相,补了一句:“你这么无情无义,叫在冰里苦守你二十年的我情何以堪。” 你以为你是王宝钏啊……我忍着牙疼凑过去,摸一摸将他封住的坚冰。那些冰的触感很奇妙,是暖得,仿佛已有生命流淌。“你搞清楚唉,从来只有本大爷调戏美人,没有美人调戏本大爷这一说啊。”我看着他的眼睛笑笑,拍一拍冰面,“怎么放你出来?” “你敢放我出来么?”他笑问,“神族伪善狡诈不可倚信,诸如此类的话,想必你已听了不少。” “你不想出来算了,我拿刀走人。多谢指路。”妈的,老子最讨厌有话不好好说外带明知故问的试探流。我丢给他一个白眼,转身就走。 他大笑起来。“不管你怎么变,总还是那个样子。”他的嗓音忽然沉郁,不知为何,竟让我觉得那是种欣喜的哀伤。他唤住我,“你是个遇强则强的家伙,可你心肠太好,当身边的人追不上你的时候,你就让自己慢下来,跟着他们的步调,不让他们疲惫难堪。但这样的日子久了,你真的不厌倦么?小蓝,你知道你为何在意我,因为你我身上有相同的气味,我和你,骨子里才是一类人。” 心下陡然一悸,我站下来,觉得天地俱寂。“这回我是真改主意了。你还是就在这儿冻着吧,把舌头冻掉了最好,不多话你会死啊。”我回身踹一脚那冰山,瞪着他咬牙。 他依旧大笑,末了淡淡地应:“二十年,说起来弹指一挥间,不照旧也要一天一天过么。既然二十年也捱过了,再多捱一时又有何妨?你取回‘碎魂’走吧,我知道你紧迫。” 握住那双魔刀的一瞬间,犹如天崩地裂,我几乎不能站稳。那一双“碎魂”如两条火龙,仿佛有生命般,燃烧着,化在我掌心。 手臂火热滚烫,每一寸肌骨都剧痛难忍,却又似在生长,热度急速蔓延全身,渗入头脑。我看见周身燃起的烈烈赤炎,只觉得身体几乎要被焚化,然而却又有什么源源不断融入般,宛若新生。我曾经的黑发竟已变得赤红如火,长发飞扬。 “你看不见自己有多美。”无极一声长叹,“但是我知道,从我第一眼看见你时起,我就知道,我再也找不到比你更美的人了。” “你还能再肉麻点儿么?大哥,太滥情不好,别人的东西不要随便拿。”我扬手放出一把单刀,在他的冰山上试砍两下,从刀刃反光中,看见我红色的眼睛。 就在那一瞥,我知道,我没有退路了,一切都有因有果有迹可循,或许,根本是定数。 无极不搭我的话茬,他说:“替我保管‘驭天’。” 我心头一震,问:“我刚才在森林里的时候,也遇到一个人,要找这个什么天。这到底是个什么?” “我知你此时没什么心思管我,你也不用表现的太明显吧。”无极故意哀叹一声,“你往上看。” 我应声抬头,见原先“碎魂”所在的地方上空,已有金光浮动,渐渐汇聚成一把剑的形状。 “这就是‘驭天’?”我问。 “‘驭天’是我的佩剑,你知道有多重要,一定不能落入旁人手中。”无极道,“当年你用‘碎魂’封印了‘驭天’,而今你取回‘碎魂’,‘驭天’封印已破,我又在冰中未必能守得住它。只好劳你善为收藏。” “这剑不会什么人都能使吧?”我问。 “自然不能。”无极答。 “既然如此,放在这个隐秘的地方岂不比我带在身上更安全?”我看他一眼,“你有话能不能直接一次说完?” “你若有机会,把它交给我三弟阿昊。他看见此剑,自然明白一切。余下事你不必再管,交由他处理就是。”无极微笑,并不恼怒,只是阖目静了良久,轻叹,“我累了,小蓝。若有一日,我还能从冰封中出来,也不想再回到往日那些纷扰中去。我只想做个随心所欲自由闲散之人,与所爱静度余生。” “干嘛一副看破红尘一心等死的样子。”我敲敲他的冰壳子,“我了了。你等着吧,我会想办法把你弄出来的。你也不用想着报答我,等你找着你老婆请我喝杯喜酒就是了。” 无极轻笑:“你先去吧,其他的,日后再说。” 他话音方落,一道温暖金光已将我包裹其中,光芒夺目,翻滚着汇聚成一个透亮球体,带着我缓缓飘升。水下的一切渐渐模糊,无极伫立的身影就像是一抹投在水上的虚幻,在潋滟波光中,终于再看不见。 * 有了“碎魂”护体,种种幻象再不能扰乱我的心神。我离开镜湖一路往来处走,十分顺利。原先那个也在找“驭天”的紫衣人也不知去了哪里,我再没瞧见他半眼。 雾气依旧湿冷浓重,兽鸣鸟啼,隐隐约约,忽远忽近。我的眼睛却已可以穿透浓雾屏障一般,一草一木,交错路径,看得分外清晰。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些浓稠白雾是从一个地方扩散开来,雾中带着一丝丝血腥气息,不浓,却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我沿着雾脉走去,眼见白雾愈加浓厚,忽然隐隐听见痛苦呻吟,犹如哭泣,却又像是哀告恳求,我猛得心惊,那声音,听来分明是逸云。 我急急寻声追去,果然瞧见逸云跪在地上,低着头,浑身颤抖。不是幻象,真的是他。“小云!”我三两步扑上前去,扳住他肩,大声唤他。 逸云湛蓝眼眸惊恐弥漫,白皙额角满是汗珠,粉唇微启,喃喃得不知在念叨些什么。我与他靠得如此近,他却视我若无物,无论我如何唤他,摇晃他,也没有半点反应。 这个傻孩子,竟然真的跟来这种地方……我一阵揪心,想将他抱起。…

《再世为王》第五回

第五回 半含酸逸云试情意 频涉险炽痕探镜湖 逸云吻我,紧紧地抱住我,仿佛要耗尽全身的气力。我能感觉到他轻微的颤抖。他的唇滚烫,手和身体却是微凉的,整个人就像一块火中冰,不顾一切,不计后果,只等着奢华之后的覆灭。 他从没有像这样过。这些日子我们虽亲密,但并不曾怎样。不是我不想,而是他有伤,又一次比一次伤得重。这样的状况,我只要看见他还有平稳的呼吸,还能触到他的体温随时亲吻他的眼睛,就已经很知足了。 但他忽然这样抱住我。 我吓了一跳,又怕牵扯到他伤口,只能纵容地搂住他的脑袋,捏一捏他的脸,唤他:“小云,你怎么了?” 他终于安静下来,像从前那样把脸贴在我心口上,一动不动。 良久,我听见他轻声叹息:“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我微愣,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可他不再多说,只是那样紧紧抱着我,直到沉沉睡去。 * 次日又有震惊消息传来,据说陌柳拿走了血玉后,形势又有变动,另有两方势力也投入到狮王阵营,他们随时可以进攻,所谓的皇城赤焰简直快要变成一捏即碎的沙城。 狼烨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但想来其实压力很大,否则也不会紧逼着我快点把“碎魂”找回来。 可惜,三日期限已过,我还是没拿到手。不过,好歹,有点线索。 然而,狼烨不赞同我去。“天帝?神族?那些家伙不可信。我宁愿拿一座赤焰城与三王拼成灰,大不了之后重建。但你如果信任神族,我无法预料下一刻魔界是否还能够存在。伪善与背信弃义简直是那些家伙与生俱来的天赋!”他难得十分严肃正经地与我说话。 我只得摊手,“刚发现原来你还搞种族歧视。” “这不是种族歧视,这是事实。”狼烨断然反驳,他盯着我质问,目光犀利,“我们已经被咬过一次了,结果就是我们失去了你二十年,直到现在,整个魔界一片混乱动荡。我相信你也不会想被同一颗石头绊倒第二次,对不对?” 我默默听着,没吭声。话说到这个份上,貌似没我置噱的余地。 逸云坚持说自己伤势已无大碍,不肯多做休养,要回军中去参与防务。他当然不是天天躺在床上就好的那一型,我知道拦着他不如杀了他,且,我没理由拦。于是我让他去,在接下来的五六天里连他的影子也没见到,我几乎要怀疑,他在躲着我,但那毫无意义。 独自呆着的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听话或不听话,这是一个问题。但如果听话等于无所作为呆在这儿无聊到死,我选前者。 赤焰城里有一只金麒麟,据说是我的,可我跟它不熟,骑过一次而已,所以我不确定它听不听得懂我讲话。 本着有奶就是娘的原则,我准备了不少东西去实施贿赂,结果十分挫败的发现这孩子太朴实了,不爱吃肉,只爱吃草。就在我很郁闷的以为此路不通必须绕道的时候,我发现它对一颗苹果产生了浓厚兴趣,并且,很欢欢地一口把苹果吃掉了!于是我跟它谈条件。 “你带路,送我去镜湖,回来给你一筐苹果!” 它很不屑地偏头用鼻孔喷气。 “两筐!” 它转身拿尾巴冲着我。 “你想要多少?”我讨好地问。 它转回来,把脑袋凑到我脸上嗅一嗅,很淡定地开口:“具体还没想好,想好了再告诉你,算你先欠我的,成交上来,不成交走开。” 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丫会说话刚才装那么半天哑巴嗅来嗅去的到底成心耍我还是成心揩油啊…… * 当我被这只欠抽的金麒麟从天上甩下去丢到一个森林里的时候,我在心里恶狠狠做了个决定,回去老子就要过河拆桥,我要吃麒麟肉!有人见过这样的坐骑吗?它说这个森林太脏了,它不想进去,所以干脆直接把我丢进去让我自己去找镜湖,它在天上逛着等我出来!我不把它的苹果全部扣掉我名字倒过来写! 我揉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吐掉满嘴土,抬头打量周围。四下里一片迷雾蒙蒙,浓重的雾气很快连我身上的衣衫都给打湿了,依稀树影憧憧,如妖魅嶙峋,鸟兽哀号此起彼伏的声响,就算我这种神经大条的也不免后颈毛毛的。 雾气太重,我只能看清眼前半米,不得不把步子放轻放慢,极小心地前进。 忽然,一道巨大黑影扑来,我条件反射地立刻抱着脑袋滚到一旁躲开。凄厉啸鸣不绝于耳,我转头努力看去,才模模糊糊看见,一只鸟蹲在不远处枝头哀号……我拍拍身上的土灰,再次站起来。这鬼地方,怪不得麒麟不愿意进来,换我我也这么干。 雾气太浓,完全无法辨认方向,连带着空气里的潮湿程度都难以感知。我一直靠植被的品种以及树干上喜爱潮湿的向阴苔藓之类找路,虽然尽是些不明物种。这真是有生以来最艰难的野外生存。 不知又走了多久,猛然间,肩头一热,有什么东西拍在肩上,我挥手去拍,手腕却被生生擒住了,动弹不得。我心底刹那一沉,刚要反抗,眼前却豁然明亮,只见一道白影闯入视野,是逸云。他抓着我的手腕,静静望着我,一言不发。 我怔了一瞬,冲他笑一笑,转身继续往前走。那只手的温度很奇怪,逸云的手总是略带着凉意的,从不像这样烫。 的确,小云喜欢跟着我,每次我一个人跑出去,无论到哪里,无论干什么,他总会跟上来。但无论怎么跟我,都不会跟到罔顾职守的地步吧。 我只来得及想到,没来得及做什么,胸口已一阵巨痛,没什么好形容的,有空形容到底有多巨痛不如一巴掌反抽回去。所以我毫不犹豫的转身狠狠抽了刚才跟在我身后的那东西一巴掌,但没有抽到。就像电视成像坏掉前那一瞬间一样,那个身影扭曲模糊了一瞬,闪到略远一点的地方。…

《再世为王》第四回

第四回 疑窦丛生魔主平乱 真假难断神王显灵 蓝陌柳早已轻轻点足,复跃上阁顶,倚着她的斑斓猛虎,红衣翩翩如霞,吟吟笑道:“狼烨,既然你如此忠于魔皇天下,何不归顺于我?难道我不是王族的人?” 狼烨轻笑,但不应答。 我暗暗环视周遭,果然固若金汤铁桶,不得破绽。蓝陌柳手下人马少说过千,诺大一个苍煊阁前院塞得满满的,实力悬殊,一看便知。现今真叫如肉在俎,只要蓝陌柳一声令下,我的脑袋就得立时搬家。我见狼烨依旧笑得轻松,不知他心里还有什么算盘,差点没产生严重的自我怀疑——莫非我会错意了?他俩其实没有“奸情”?或者他俩的确有“奸情”但属于“狼狈为奸”那一型的? 就在这个我分外想找一朵菊花来撕一撕花瓣的时候,忽然又闻惊雷乍起,似战鼓声声贯耳,振聋发聩。 我循声抬头,只见天边黑压压一片,如敝日乌云,卷风扑来,瞬间已至近前,定睛看时,竟是一路飞骑,黑衣黑甲黑马,马背生翼,前额生角,四蹄如踏风火,旌旗迎风招展,旗上骄狼,威风八面。 与此同时,地面振颤,似要龟裂一般狂躁涌动,眨眼已有万马奔腾而至,亦是黑衣黑甲黑骑。 我惊得目瞪口呆,头一回亲眼瞧见什么叫做铺天盖地之势,似浓稠黑雾瞬间袭来,将一切吞噬殆尽,真真势不可挡。 秣马厉兵中,一抹纯白一马当先,飞驰而来,我眸光顿时为之一亮,那白衣白马的俊秀将军,宛如白光一瞬,豁然将昏暗天地照得通明非凡。 是逸云。 此时的逸云半点也不似平日里的素雅美人,更不似卧倒病榻的伤患,那等银枪怒马的矫健身姿,分明是沙场之上两军阵前的骁勇悍将。 小云你是狄青你是霍去病你简直就是兰陵王高长恭啊!我瞧在眼里小心肝儿那叫一个激动乱颤,差点扑上去给他一个熊抱。 刹那,蓝陌柳眼中寒气陡起,赤红纱绸如燃火巨龙,翻滚空中,势可劈风斩浪,直逼我而来。 几乎同时,逸云坐下白驹仰天一声长嘶。他纵马一跃,白马便如生双翼,蹄踏云梯,腾空而起。白衣猎猎间,银枪一摆,当空截下火龙,但见寒光闪耀,已将之碎作数段。他并不还击,只横臂挑起枪尖,其上挂住的半段红纱坠着两只火铃,轻摇间叮当作响。 他冷声缓调,对陌柳说:“公主认得黑甲精骑。迷途知返,犹未晚矣。” 立时,呼声四起,如雷声震天。黑甲精骑一望不知其数,势可毁天灭地,山海倒倾不能阻拦,局势瞬间逆转,胜败已然定局。 蓝陌柳不怒反笑,拍手喝彩道:“好手段!陌柳今日又长了见识!想不到你们竟连黑甲精骑也能调度,今番算我落败,但我可还没服,你我改日再逐胜负!”言罢,她身影一摇,已骑虎腾云而去。 逸云飞身下马,单膝拜倒在我面前,高呼:“末将不辱君命,乱军已平,玄符奉还君上。”身后黑甲精骑随他倒身,黑压压跪了一片,放眼观望,似无垠无界。 我渐渐有些明白,陌柳暂且不提,至少逸云和狼烨肯定有什么事是瞒住我的。眼前这一出我事先就完全不知情,但他们现在已经把我架上去了,我不接招,谁都下不来。可我心里十分不痛快,倒不是因为逸云瞒我,我不介意他偶尔有点小隐瞒,反正回头我可以问。让我极为不爽的是……妈的,老子说过一万次叫你们不要跪着说话了啊! 我冷着脸叫他们全都起来。 逸云不动,摆出一副我先接玄符他才起来的模样。 于是我彻底炸毛了。“你们是不信还是怎样?我说过,我愿意与大家共事,尊重你们每一个人,不需要你们用膝盖回报我。谁要是喜欢做奴仆,爱跪谁跪谁去,不用跪给我看;要是你们集体都喜欢做奴仆,那不好意思,我就只好退散了。”我叹气,转身就走。 “君上!”逸云急声唤我,起身上前一步将我拦住,“大家等了这么久了,你不能让我们再回到那种连前路在哪里都不知道的等待里去。”他低声如是对我说,字字恳切。他站在我面前,再次双手把一样东西递给我。 这就是“玄符”,节制兵马的凭信。我接过来看了看,是一支楔型的龙。我把它捏在掌心,走到面前还跪着不肯起来的那群黑甲兵队伍里去,挨个踹他们的屁股,“起来啦!跪得比马腿都矮了,不怕马笑话你们下回不许骑啊!谁再不起来真拖出去打屁股了!” 于是不想被打屁股的众军纷纷笑着爬起来,一片玄色起伏,宛如潮涨。 * 逸云告诉我,这支兵符是二十年前我交给他的,如今不过是重新交还与我。黑甲精骑是直接听命于圣君的精锐,也是如今我们手中唯一的筹码。逸云对我很坦白,我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不愿说或是不能说的就不回话,从不骗我。但狼烨显然就没这么老实,我问狼烨是否果真与陌柳有“奸情”,这厮死不认账。我追问不出结果,觉得麻烦,便也懒得再多问。 诸事停当,待到人后时,逸云立刻就不行了,整个软倒下来,浑身都是冷汗,盔甲兽吞下的衣衫又是鲜红。 我虽早知道他必定是强忍伤痛苦撑多时,可亲眼见他倒下,仍免不了心惊。 这孩子,打从见面起就不停地在受伤受伤受伤,次次都为我……我的确觉得很愧对他。我知道我不符合他的期望,甚至可以说,他肯定对我失望透了,可他仍旧如此无怨无悔地向着我。他越是如此,我越是如坐针毡。我还没有没心没肺到这都能够无所谓的地步。 我寸步不离守了他两天。 狼金毛来找我,很冷血地催我:“君上,三日期限就到了,你到底有没有想起来‘碎魂’的下落。” 我让他拿了个铜锅子来往脑袋上一扣,说:“你敲吧,来点刺激,没准就想起来了。” 金毛毫不留情一通乱敲。 “我靠!你丫真敲啊!”我甩掉那口锅,只觉得眼前有几百只鸟在飞,耳朵里嗡嗡嗡得连自己说话都听不见。 金毛很无辜地说:“君要臣敲,臣不得不敲啊。” “你敲死我算了……”我尸体状往床边上一趴,耳朵里还是嗡嗡嗡个不停,恶心得直想吐。 金毛貌似关切地凑上来,“君上想起点什么来了么?”…

《再世为王》第三回

第三回 波诡云谲公主夺玉 舍身取义将军护主 那女人自称她是我妹,叫蓝陌柳,模样顶好看,就是大半夜忽然出现挺吓人的。 当然这不能怪我大半夜干吗要出去游荡,我只是心事重重睡不着出去透个气而已。 魔界的天很诡异,晚上月亮竟然是红的,一看就觉得要出妖孽。 陌柳出现的时候正立在高墙顶端,周身赤焰飞卷,似红莲环绕,一身明艳红衣裙,火丝缠腰,跣足环玉,随着她动作叮当脆响,风情尽现。她的绵长秀发亦是如火鲜红,就连眸子也是,怀里抱着只虎斑猫儿,高高在上,如立云端,身后一弯红月,艳若染血。 “你这家伙休想装成我大哥招摇撞骗。别以为狼金毛那厮打得什么主意我不晓得!”她抚摸猫儿,俯视我,义正词严。 我一听就乐了。乖乖,怪不得是我妹啊,连“金毛”这外号都起得这么默契。 我问她:“你知道我之前把那什么‘碎魂’扔哪儿了么?” 蓝陌柳脸色微变,随即嗤道:“你用不着试探我,我若知晓‘碎魂’下落还轮得到你在此放肆?” 这姑娘也想太多了,想太多老得快。我扶额,“你不知道就算了,我自己再想办法。”然后我转身打算走了。 “站住!”蓝陌柳喊我。 我很郁闷的回头,“小妹,我不会跟你斗嘴更不会和你打架,如果你只是想骂我你可以随便找个石头木头或者稻草什么的在上面写上我的名字一次骂到够,我就不奉陪了。” 蓝陌柳愣了一瞬,然后我听见她自言自语,“狼烨那家伙没这么笨吧,找这么个蠢货回来当替身……” 好吧,我就当命里注定有个外号叫“蠢货”就是了。我决定帅哥不计靓女过,当做没有听见,继续走我的路。 不料,忽觉身后一阵阴风起,还没来得及回头,但听一声嘶吼,一只吊睛白额大虎就像我扑了过来。 我靠!还真是云生从龙风生从虎,可惜我就不是武松两手空空没有打虎哨棒。我滚地躲闪到一边去,避开猛虎第一扑,抬头正看见那大老虎一身白底黑纹,比动物园里见过的还大上一圈,杀气凶险,威猛得很,不时甩尾咆哮。我很郁闷,问陌柳:“这家伙是你的?乖,你赶紧收回去吧……” 陌柳不答话,依旧站在墙头,盯着我,那模样就似在等看我到底会不会被老虎吃掉。 妈的,骂我不说还放老虎咬我,这叫什么事! 我正琢磨是战是走,那大虎已又低吼一声,向我扑过来。 看样子是不太可能跑掉了。我哀怨地盯着那大虎,做最后一番内心挣扎,冷不防被人一推,猛踉跄了两步,扑通一下就趴地上了。一骨碌翻身爬起来,略定心神一看,顿时三魂惊掉两魂半。 只见逸云与那只白虎正扭在一处,虎口獠牙已狠狠咬在他肩头,血流如注,转瞬将他素白衣衫浸出大片赤红。 忽然,那白虎一爪子把他给扇了出去。 “小云!”我急声大呼,扑上去,一把将逸云抱住。 “快走!”他低声催我,把我推开,又挣扎着想起身。可他已伤得十分重了,我都能看见血不断从他肩头涌出来。都这样了,竟还要逞强…… 我一手把他捞起来,带在怀里,不许他乱动,眼看那只大虎又扑来,猫腰向左一闪,再躲开一次。老虎打架不外乎三招,一扑二掀三剪尾。果然它扑我不着,身子往前一沉就那后腿来掀,我矮身向后又躲开去。那大虎身手十分快,不待我稳住,铁棍样的尾巴已狠狠抽过来。但它再快快不过我早已料到。我顺势再侧身一闪,避过这一击的锐气,待它剪不着力道已泄了时,右手向前一探,一把揪住那大尾巴,猛一拽就狠狠甩出去。凡是长尾巴的畜生,尾巴就是弱点,猫和老虎也不过就是个大小区别。那白虎嗷得一声惨叫就飞出去了,滚落在地一时竟爬不起来。 “栖雾!”蓝陌柳一声惊呼,点足跃下,就要去救她的老虎。 我放下逸云,先一步截住她,擒拿手锁喉,弹臂就去拿她又白又细的脖子。 小姑娘吓了一跳,似完全没想到,条件反射向后一倒,回身就一掌冲我劈来。 嘿!等得就是这一招!我顺手就把她胳膊拧了,抬腿一脚把她踹地上,摁得她不能动换。妈的,都叫你最好收回去了啊!不然你以为老子五岁练武术十岁练散打都练到阴沟里去了!所以说,做人不能太低调,低调容易被人欺。 那大老虎这会儿才爬起来,一看主人趴下了,低吼着不敢乱动,死死盯住这边俯伏待战。 “哥!”蓝陌柳动不了了,开始使用撒娇技能。 我很郁闷,喊她:“收好你的猫!” 陌柳立刻很乖地喊:“栖雾回来。” 白虎应声甩尾,只见白光一耀,已又变作那只虎斑猫儿,碎步凑上前来,无害地趴在主人身旁。 我把陌柳扔开,转身抱住逸云。 逸云已经晕过去了,血就像止不住了一样。我用力摁住他伤处,忽然心里一阵害怕。“小云!”我喊他。但他听不见。 我抱起他就往回跑。 陌柳追上来拦住我。“我来!”她让我把逸云放低。我看见她拈指一划,念了一句什么,一点紫光便在她指尖上绽开,将逸云肩上伤口包裹起来。…

《再世为王》第二回

第二回 蓝炽痕情定顺天命 金毛狼妙计识君心 我再见到逸云的的时候,他已被打晕过去了,白衫子全染成了红的。我看着心里就像被插了把刀子在拼命拧似的,真是想哭又哭不出来。 我对狼烨说:“死金毛,老子记你仇了!咱俩走着瞧!” 狼金毛欢天喜地地小声鄙视我:“君上要想跟臣走着瞧,还是先敲敲脑子把正经事儿都想起来。不然咱俩就不在一个位面上,别说走着瞧,我就是停下来回头瞧你也瞧不见啊。”气得我真想当场嘶吼:“把这个金毛给老子拖出去殴打一万遍啊一万遍!”可是老子忍了。老子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老子这会儿还真不知道斗不斗得过你,老子就先忍着,总有一天把你丫套麻袋揍到你娘都认不得你! 我对金毛说,我坚决要求把逸云留在身边养伤,他给打成这样了我得负责。金毛夸奖我:“君上还是同从前一样心怀慈悲体恤臣下。”我用眼神咬他一句:“去你奶奶个熊的!” 我是真又后悔又心疼。对逸云,我总有种又怀念又喜欢忍不住就想亲近的感觉,我说不上来为什么。 我把逸云抱到床上给他洗伤换药。缠绷带时,他醒过来了,睁眼看见我,展眉笑起来,轻轻地喊我:“君上。” 一听这声儿,我嗓子都紧了,喉头上一阵滚烫。我骂他:“你这傻孩子!”他整个后背都快被打烂了,哪还有块好皮肉啊……可他反而对我好了。这傻孩子! 逸云趴在那儿静静地说:“君上,小云没给你丢脸。”他说完头一歪又睡过去了,睡着了都还是笑着的。 这个容易满足的傻孩子啊……我差点儿没又狗熊泪了。 隔天我就从旁人那儿听说了,逸云那天挨打从头到尾哼都没哼一声,硬是咬着牙扛过来。据说,广大群众都很震惊——“君上竟然连云将军都拖出去打了!” 我真想大声喊冤……真不是我要打的啊——啊——啊——! 但逸云跟我说:“你闹得太离谱了,再这么下去,等你想起来的时候,你的威信也早彻底扫地了。打我一顿能帮你挽回点的话,也好。” 这还是他头一回承认,我需要“想起来”。 我问他:“你怎么知道你没找错人?” 他白我一眼,答:“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但很快他就像意识到什么一样,猛噤声不说了。他抬眼看牢我,蓝眼睛里像有水在流动,透明得像一碰就能碎掉。他忽然扑身一把抱住我,把脸埋进我颈窝。“你不会再化成灰了,答应我。” “说得我好像真化过一样。”我笑。 他抬起头盯着我,不说话。 我知道我说错了,乖乖点头,伸出三根手指:“我发誓,绝对再也不化了。” 但显然他根本不信。“你不可能体会这二十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我活了快七百年了,二十年对我来说算什么?可这二十年我真以为连下辈子也熬过了。”他把头靠在我肩上,像个即将安睡的孩子,声音却全落在心里。 我觉得疼,揪心,可我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于是我小心翼翼避开他伤口,抱住他,说了句特烧饼的话。我说:“我把你忘了你肯定特伤心吧……你抽死我算了!” 逸云低头浅笑:“你真的回来了。虽然变成了一个——”他忽然又不说话了。 “蠢货?”我很自觉地填了个空。 他看着我,不语,良久探身凑上我面前来,亲吻我的嘴唇。 我想也没想得回吻他,自然至极,真像是久别重逢的情人。 他拽开我衣襟,将手伸进去,贴在我胸口上。他望着我的眼睛说:“从今往后,你在我在,你若有万一,我也再不会独活。我受够了这苦头!你休想再让我多等你一天!” 顿时,我整个人都安静了,觉得任何话都多余。 逸云伤得很重,不能躺,我整天抱着他,让他不必趴得那么辛苦。他跟我说了许多魔界的事,我其实不太感兴趣,随便听听罢了。 每当我表现出百无聊赖,逸云就皱眉头,责怪我不上心。 我说:“你填鸭也没用。该想起来的没准睡一觉就想起来了,想不起来的把脑袋砍了也想不起来。” 逸云望住我,“你……还是不想留下?”他的眼神很忐忑。 这阵子我一直在想,他的情绪变化这样大,或许只是因为他很不安。而这个眼神毫无疑问向我证实了这一点。“你会送我回去吗?”我问他。 “决不可能。”逸云瞪我一眼,嗓音立刻又硬起来,“就算别的什么也不考虑,我也不会任由你抛下你的臣民不顾。这就是你的天命。” “你又开始填鸭了。”我扶额,懒洋洋在他身边躺下,脑袋枕在胳膊上,“你不送我回去,我自己没办法回去。所以,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顺其自然。我其实真的是个很想得开的人。”我承认我这个人懒散、花痴、没正经、喜欢勾三搭四,偶尔抽风脱线,但我可不是真傻。何况,我的确闹得有点累了,尤其闹到最后,就害逸云被打了一顿,按他那说法是给我挽回点面子,我倒是觉得我这可是连底子都掉光了。折腾无益,何不找点自在。 逸云侧身仍看着我,半晌,问:“若是哪天,你自己也有办法回去了,你会走吗?” 我就不明白他这漂亮的小脑袋里咋能塞这么多问号呢。我戳戳他的脸,“真到那一天,我要走,你管得了吗?反正管不了的事,操那么多心做什么呢。” 逸云那张脸,唰得就惨白惨白了。 我叹一口气,改戳为摸,“放心,真要走,我也带你一起走。你舍得我我还舍不得你呢。”…

《再世为王》第一回

第一回 傻君上忘尽前尘事 痴将军恨铁不成钢 关于穿越,我曾经做过无数种幻想,比如成为项少龙第二左手功名右手美人,比如再也不用被无休止的考试和工作纠缠……然而,当我真的一屁股摔到魔界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瞪着眼睛吼了一句:“妈啊!我要回家!” 没错,我穿越了,穿越到了一个叫作魔界的地方,穿着貌似古装其实横店风的魔界服装,待在貌似古建筑其实横店片场建筑的魔界宫殿里,躺在一张大到随便玩托马斯全旋都掉不下去的硬邦邦的铜做的床上——不,确切说,是被绑在!被绑在硬板床上! 我抬起头看住那个拐带我捆绑我看守我的银发美人,痛苦地把脸扭向一边,努力挤出两行“清泪”,哀告:“美人!是,看你长得好看就随便勾搭你是我不对,可我也罪不至死啊!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就看在小头爸爸的份上放我走吧!” 美人死死瞪着我,漂亮的蓝眼睛里闪耀着怨念的死光。我看见他薄唇略向上一勾,绽出个诡异冷笑,顿时,一阵不祥预感乌鸦一样嘎嘎地从我心头飞过。还没等我把这个不寒而栗栗出来,美人已经以迅雷不及旋风下载之势不知从哪里摸出一颗形似没剥壳的榴莲的物体恶狠狠塞进我嘴里,无比清俊冷酷派美人作风地“哼”了一声,一拂那只纯白无暇的翩翩大袖,转身毅然决然地走了,不带走一声哀号。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我终于支持不住,含着榴莲飙出一腔血泪: 额滴神啊!枉你长得这么秀色可餐,原来竟是一阴冷鬼畜!求你了,行行好先剥壳吧!不然你换一黄瓜也成啊……你——回——来——啊——啊——啊——! * 等终于被松绑放开的时候,我已经快被饿死了,连哀号都只剩下:“啊……嗯……哼……呜……”这种断断续续奇奇怪怪含含糊糊惨到不能听的奇怪叫声。 救我于水火的,是一个穿紫衣的金发美人。 我终于发现魔界这地方好啊,美人如云啊,随便飘过来一个就这么耀眼,闪得我都人脸识别障碍了,只能靠银发美人、金发美人、高个子美人、小蛮腰美人这样来进行区分……当然“小蛮腰”是我臆测的,没有摸到! 现在金发美人客客气气把我扶到餐桌边上坐下,招呼一声“进膳”,眨眼我面前就刷得摆满了一溜美食,眼看着都快铺到门外头去了,鸡鸭鱼肉山珍海味自不必说,各式点心更是勾得我馋虫大动。 熟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被饥饿迫害到智商趋近于负值的我无比自觉自愿地投身到鸟类阵营,开始流水生产线作业一样不停地吃!吃!吃! 就在我叼起一块酥炸桂花鸡腿的时候,一把折扇从天而降,毫不留情敲在我脑门上——最关键的是,那破扇子骨是铁做的!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想气死我就直说!装疯卖傻个什么劲!”银发美人暴走态的高八度嗓门在我耳边嘶吼。 我摸着脑袋上鼓出来的大包,数着眼前飞来飞去的小星星,对着银发美人挤出一个温柔又忧伤的微笑:“你不要老使用暴力呀,很毁形象的你知道啵?” 于是这下我发型向释迦摩尼看齐了。 银发美人以千军万马不挡之势把我当众暴扁一顿,再次无比清俊冷酷派美人作风地“哼”了一声,一拂那只纯白无暇的翩翩大袖,转身毅然决然地大步而走。 我也只好很哀怨地再次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遥远的天际,扭头默默地又啃了一口酥炸桂花鸡腿……妈的!好汉不吃眼前亏!吃饱了老子跟你拼了! * 可是我没来得及去找银发美人拼命。 饱食之后容易犯困,犯困之于我那简直是除了饥饿之外第二不能抵抗的虐待,于是我很不争气的倒下去睡了,美其名曰——养精蓄锐休息好了再去拼命!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隐约觉得有人在我旁边摸来蹭去,不过我实在太困太累了,完全懒得理他,于是翻个身继续睡我的。没想到此人锲而不舍,不但蹭到我脸上嘴边儿来了,貌似还解开我的衣服把手伸了进去。那只手的触感微凉,一点也不光滑细腻,甚至还略有些粗糙,但磨蹭在身上的感觉很舒服,有点麻痒。 魔界真的是好啊!餐后午休还附送全身按摩服务!连全情概要都还没摸到边的我睡得差点流口水完全是在梦里这么想着,一边很配合地再翻一个身挪挪位置,方便这人好好给我“马杀鸡”一下。 那人也当真十分敬业,捏着揉着,整个人都依偎上,贴身把我抱住了。他亲吻我。尽管我半睡半醒,但我很确定他就是在亲吻我。眼睛,鼻子,脸颊,脖子,胸口……所有他可以触到的地方…… 噶……?这个好像已经超出“马杀鸡”的范畴了噶……? 我一个激灵猛睁开眼,第一眼瞧见就是银发美人那张完美的脸……嗯,离得好近……嗯,眼神好诱人……嗯,饱暖思淫欲,这梦做得真是太美了……我很自觉地把眼睛又闭了回去,对自己默念:这是做梦……这是做梦……这是做梦……念了三遍,实在忍不住,又把眼睁开,还是看到银发美人那张无与伦比的脸…… 啊……这个世界太不真实了……做梦都做得这么绝……我知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不对的,可也不带这么虐人的啊…… 我很哀怨地在心里想,还没来得及抱怨出来,嘴就被堵住了。 “你又想讲什么疯话?不许说!我不想听!”美人很不讲道理地一口咬在我嘴唇上。 我彻底晕了,头脑发热得一塌糊涂。 这……这是什么意思?做个春梦应该不用偿命吧…… 我很富有大胆尝试精神的把手放到他身上去,先试了试他的腰身——果然是幻想中的线条一流肌肉精实的小蛮腰啊!而且,最关键的是,美人竟然没有反对! 我感动到想要流泪了,于是就更富有勇敢行动精神的继续把手往下挪…… 立刻,一声暧昧的喘息就钻进我耳朵里。美人略撑起身子,盯住我的眼睛,银白色的长发垂落下来,触感柔滑微冷,映着他的肌肤与唇色,那一双薄唇微微张开着,真是鲜嫩欲滴,诱惑无限。 一瞬间虚弱的道德抗争与同样是一瞬间的意志与节操的土崩瓦解之后,我就很没出息外加很禽兽地翻身把他扑倒了……我在心里默默地流泪,反正只是一个春梦吗,都到这份上了,我猪头才当柳下惠! 我喜欢听他情动时压抑着喘息的声音,一听到他发出这样的声音,我就激动得完全不能自已……我想,大概是我在潜意识里对他存了这样的念头偏偏又被他修理得很惨,才会梦见他对我如此热情,以此安慰一下我可怜的小心肝。他紧紧和我搂抱在一起,对我的任何碰触都敏感回应,我们长久地交相拥吻…… 这梦真是太治愈了!我很哀怨地抚着他的长发醉生梦死状叹息:“要是我不做梦的时候你也能对我这么好我死了也甘愿啊……”…

《再世为王》楔子

楔子   穿越时空 宿命因缘 一个平凡的下午,风和日丽,天气挺不错的,我下午没有课,溜号回家打算偷个闲,才到家楼下,一眼瞧见个美人。 那看起来是个安静伫立的少年,衣袍纯白胜雪,银发三千若丝,发帘垂顺,遮蔽了他的右眼,只露左眸,如琉璃水湔湛蓝,清澈纯净。 很美,很漂亮。 所以说COSPLAY是一项多么崇高而伟大的艺术,尤其是上街秀,简直是造福劳苦大众的眼球!而这种不但上街,又正好在我溜号回家的下午,站到我家楼下大门口的秀,那简直就是特意为造福本人我而存在的啊! 我从华丽的泪流满面中收回遐思,以光速拨弄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抛出号称万人迷的电眼微笑,向美人伸出勾搭之手,搭讪道:“嗨,美人儿,我能和你照张相吗?” 美人果然扭头向我望来。他用一种喃喃低吟的语声对我说:“君上……逸云终于找到你了……” 可我完全没有听懂。他的嗓音干净柔和,他的眼睛亮如星辉,搅得我心尖儿发热。我晕乎乎地继续对他微笑:“我家就住这里,天气挺热的,你打扮这么厚重肯定很辛苦吧?有没有兴趣上来喝杯茶?” 美人看起来愣了一下,眼睛里的光愈发闪亮了。“君上你……不认识我?”他仍然紧紧盯着我。 “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嘛,以前不认识你的确是满遗憾的,但是只要咱们好好把握今后——”我还正在大施勾搭奥义之口才大绝,猛然脑袋上一痛,顿时耳边一阵嗡嗡乱响。 失去意识前,我听见一个暴走态的声音对我怒吼:“蓝炽痕你不记得我就算了,竟然还在外头拈三搞七!在外头拈三搞七也罢了,竟然又搞回到我头上来了!不收拾你我几百年都白活了啊!” 噶?美人知道我名字?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