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受

《朕想睡的太史每天都在怼朕》(51)

51、要亲多少下都可以! 好不容易喝完药的小皇帝终于不闹了,药劲上头开始犯困了,于是紧紧抓着沈坤美美地睡了一大觉,中途又发了一身汗,劳动沈太史亲手给他擦身换衣裳,待到次日睡醒,热也退了,真真神清气爽。 可怜沈太史,睡肯定是睡不着的,走又舍不得走,熬出两个大黑眼圈,第二天被王乐天和宋岚轮流嘲笑。 待又过了几日,李泽尘终于彻底痊愈了,想来是少年生命力原本就旺盛,外加他一向被精心照料,身体底子也好。反倒是沈坤为了照顾他,结结实实给累着了,跟着病了一场。 李泽尘很是后悔,每天食不下咽,嗷嗷嚷着知道错了、以后再不这么胡闹了,最后还是王乐天端着汤碗怼到他嘴边骂他是不是想又饿出点什么毛病让太史跟着他受累,才终于乖乖吃了东西。 再等到恢复朝议的第一天,李泽尘就下了一道诏书,与王皇后合离,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民间传言喧嚣,说小昏君果然是小昏君,竟然把王皇后这种“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都休弃了! 朝中大臣们也很惊恐,不知道吾皇万岁这又是要闹啥幺蛾子。 最又急又气又害怕的还是王相。 宰相大人心里苦,下朝回家打算揍闺女,结果王乐天扭头就往宫里跑,径直躲进小皇帝的甘露殿。 王相老脸不要了,气呼呼追了一路,一直追到皇帝陛下跟前,问李泽尘为什么突然要废后,是不是因为自家闺女太彪悍,欺负皇上欺负大发了。 小皇帝一脸真诚,各种摇头说:“不是啊!我是因为特别感谢姐姐,所以才要跟她合离呀!” 王相听完瑟瑟发抖,心说不得了,小皇帝发了一场风寒怎么腹黑起来了,这“正话反说,阴阳怪气”的调调是怎么回事!肯定是因为自家闺女干的“坏事”全都东窗事发了!!! 于是王相赶紧先下跪为强,颤巍巍主动认罪:“吾皇万岁明鉴,小女拿皇上和沈太史的名讳写话本还到处散播这件事……她真的只是年少无知而已,并非出于恶意!” 这一认罪可好。 站在一旁陪小皇帝的沈太史缓缓看过来:“噢?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啊?给皇上看过了吗?给我也看看?” 王乐天从李泽尘背后探出个脑袋来:“给他看过了啊!就他吹风受寒了那天给他看的嘛,你想看直接找他要好啦!” 沈太史一脸“不用看我也知道你究竟写了点啥”的了然,又问:“那王相说的这个‘到处散播’到底是散播到了什么程度?” 王乐天可自豪了:“一开始卖了千八百本吧,后来越来越多我就没算过了。我之前从宫里逃出去的时候,吃穿住全靠卖你俩的本了!我跟你说卖可好了!从朝廷命妇到碧玉闺秀都喜欢得不要不要的,天天催我出新章,我这最终卷还没写完就已经预售出去好多了!还有什么金陵啊、扬州啊、湖广啊,好多地方的书商来找我订呢!等大结局写完,肯定红遍全国啊!” 话音还没落,身为老父亲的王相差点当场晕厥。 王乐天反过来教训老父亲:“话本而已,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是假的嘛!有什么关系?祝福都不急,您瞎着急什么啊?” 跟着李泽尘身边伺候的小内侍祝福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王乐天是啥意思,气呼呼地还嘴:“皇上自己都不着急,我有什么可急的?” 李泽尘托着下巴想了想:“我觉得姐姐写得挺好的,为什么要着急啊?着急看大结局吗?那我就还挺着急的!” 王乐天扭脸笑:“那等我写完了第一个先给你看!” 王相气得咳嗽:“就算吾皇万岁不跟你计较,你一个相府的千金怎么能写这种东西?” 王乐天大大翻了个白眼:“普天之下写话本的男人多了去了,多少都是识文断字的达官贵人,凭什么男的能写我就不能写啊?” 王相咳嗽得更厉害了:“那你也不能拿皇上来写啊?皇上年纪尚幼——” 一说这个,王乐天就来气:“您还好意思说‘皇上年纪尚幼’呢!逼着他娶我的是不是你们啊!把他跟我关一起非要逼我们这样那样的是不是你们啊!怎么我写个话本开心一下您倒是记起来他年纪尚幼啦?他年纪尚幼可以被逼婚但是不能在话本里谈情说爱?您自己品一下,好好品一下!这什么道理!” 王相吵架吵不过闺女,脸都憋紫了,想干脆把闺女揪过来,奈何闺女一直躲在小皇帝背后,旁边又还有个沈太史盯着,也不能够,真真气得直哆嗦。 沈坤围观了半天这父女大战的情景,觉得理论上说自己是应该要劝个架,但他又不怎么想。 王相这种事事都想掌控的“大家长”,今次让他吃这么一亏,在皇上面前留这么一份他自认为很抬不起头的“案底”,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否则将来他总还是会想事事管束着皇上,凡事都得先让他觉得好了,那怎么得了。 至于沈坤自己,其实真心觉得没什么所谓。 反正他和皇上这样的关系,无论有没有王乐天去“到处散播”,也自然而然会在民间的口耳相传里衍生出无数种版本,越是强行去堵老百姓的嘴巴,反而越会让老百姓觉得捕风捉影之事全是真的,因而一传十十传百不亦乐乎。 何况就算让老百姓在茶余饭后议论这些,又能如何呢?吾皇依然是吾皇,只要天下当真有盛治,存大道,人言便也只是人言。 倘若有一日,到了天下人人噤声惶恐的地步,那他才会真正感到害怕,会感觉又回到了幼年一夕巨变父母双亡的那个时候,必须处处小心如履薄冰,否则一招不慎便再也不能保护他心上最珍之爱之的那个人。 最后王乐天和王相之间的父女大战是由来问小皇帝功课的萧太傅介入劝和的。 萧太傅雷打不动查作业,不管啥时候发生了啥事情,皇上也得先把作业交了。 于是好容易劝服了王相,送走了父女俩,又把哭唧唧耍赖不想写作业的小皇帝也安抚好了,看着他乖乖抓着毛笔坐在书案前埋头苦读了,萧太傅心满意足往哪儿一坐,招招手,找沈坤要茶吃。 萧太傅说:“你俩现在也没有父母在世,那为师的我就代替你们的父母,吃这一杯茶,也很合理。” 沈坤本来以为老师只是单纯突然想吃茶就使唤使唤他,没想到是这个意思,当场手一抖,差点把热茶浇在老师身上。…

《朕想睡的太史每天都在怼朕》(50)

50、等陛下将来知道了再继续 这是一个很浅很浅的亲吻,带着少年懵懂的青涩稚嫩,比起沈坤这个成年男人从未道与人知的“幻想”实在是小巫见大巫。甚至由于不熟练,还先把鼻子小小地撞了一下。 但李泽尘却已经是一脸毕生心愿得偿的眩晕表情,陶醉地两只眼睛都闪闪发光,看起来是还觉得自己挺英勇。 早知道他想要的“亲我一下”就只是这样而已,那就算是十下、一百下,也就直接亲了,何必百般思虑纠结……? 沈坤实在是忍无可忍,伸手捧住少年柔软滑腻的脸,心疼地轻抚了一下刚被撞到的鼻尖。 “撞疼了没有?” 李泽尘忙不迭一通慌乱摇头,连大气也不敢出。 确认他的确没有伤到自己,沈坤便又靠近了几分。 “下一次陛下若是还想,不用这么着急。” 他拿拇指的指腹在李泽尘微微翘起的唇峰和唇珠上摩挲了一下,就再次低头主动亲吻回去。 少年的嘴唇无比柔软,像沾着露水的花瓣,甘甜美好。 沈坤小心翼翼地厮磨舔吮了片刻,简直不敢相信。 这是他的皇帝陛下,他侍奉的主君,他万万不敢亵渎的无瑕珍璧。 可他现在又在做什么? 亏他方才还好意思嫌王乐天那个丫头教了陛下些奇怪的东西,显然他自己实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但这种事……总是要有人教的。 那干脆就自己来好好教了,总好过假手于人……? 沈坤自己也觉得自己找这种借口挺不光彩的,但他着实顾不了那么多了。 李泽尘显然很享受这种被心爱之人亲吻的感觉,只很短暂地紧张了一小会儿就放松下来,整个人都像只安心的小动物一样软在沈坤怀里,甚至还发出各种奶猫哼唧一样的声音,撩得沈坤心猿意马差点把持不住,赶紧稍稍拉开些距离,稳住自己。 谁知李泽尘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还拿热切眼神直勾勾地望着他,问他:“为什么不继续了?” 少年的唇上还沾着湿润水光,一开一合说话时露出诱人的舌尖。 沈坤觉得自己真的太难了,连幼时一夜灭门都没这么难。 他简直是费尽了洪荒之力才克制住“干脆不做人了”的冲动,十二万分无奈地问李泽尘:“陛下知道再继续下去是要做什么吗?” 李泽尘看着他,点点头,又摇摇头,好像知道一点,其实啥也不知道。 沈坤毫不意外地长叹一口气,揉了揉少年被汗水沾湿的额发,哄他:“所以要等陛下将来知道了再继续。” “为什么?你现在告诉我,我不就知道了吗?”李泽尘失望地瘪嘴,手脚并用地抱着沈坤拧来拧去不肯撒手。 幸亏王乐天及时带了太医来送药。 王皇后有点心虚,悄悄问沈太史:“……我这个药,是不是送的不是时候?” 沈太史满头满身都是汗,连后背衣裳都被汗浸透了,千恩万谢地苦笑:“太是时候了,再没法更是时候了。” 王皇后了然脸,只好同情地踮起脚拍了拍沈太史的肩。 然后为了哄李泽尘吃药,又亲了好几下。 吾皇万岁怕苦,死活不肯吃药,吃一口就要沈太史亲一下,必须亲一下,才肯吃下一口。 王皇后在边上双手托腮围观得津津有味。 就是可怜了跟着来送药问诊的老太医,年纪大了,受不了这种刺激,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又不能走,恨不得自戳双目算了,老脸皱成一团。 —TBC—

《朕想睡的太史每天都在怼朕》(49)

49、就是这种喜欢。 李泽尘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脸羞得通红。毫无疑问是羞红的。 “不要。心剖出来人会死的。我不要你死。” 他像是要确认似的,慌慌张张捂住沈坤袒露的心口,反复拽了好几下敞开的衣襟,仿佛只要遮起来就安全了。 这模样惹得沈坤忍俊不禁。 他又伸手试了一下李泽尘额头的温度,仍是觉得烫手。 “陛下方才究竟是怎么弄的?”沈坤忍不住得懊恼自责,想着若他当时索性阻止了王相,李泽尘大约不至于病成这样。 李泽尘晕头晕脑地窝在沈坤怀里,闻着沈坤身上那股他最喜欢的若有若无的草木熏香气味,哼哼唧唧把方才怎么怎么被王乐天泼了一身水,又被迫躺在地上的事说了一遍,说到中间,嗓子疼得咽了口唾沫。 “可是你真的来看我了。那……姐姐这回也不算骗我。” 他竟然这么容易就满足了,且因为心愿达成,非但不在乎自己为此生病难受的事,反而还真的一口一个“姐姐”的称呼起王乐天来。 沈坤简直哭笑不得。 “王乐天那个臭丫头都教了陛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原本倒是随口说说。 不想李泽尘却望着他眨了眨眼睛,忽然不说话了,只剩下眼底有光盈盈流淌。 这一反常态的沉寂顿时让沈坤心中警钟大作。 不用猜,这肯定是王乐天那个臭丫头还真教了些乱七八糟的。 但他又不能直接问。 万一问得不好,岂不是很尴尬。 沈坤心里犯难。 他不说话,李泽尘也不说话,两个人就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对视了好一会儿,看得沈坤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陛下还是躺下好好歇一会儿吧。” 他半抱着李泽尘,想重新安置李泽尘躺好。 李泽尘却搂着他不肯撒手。 “太史,你刚才说让你做什么都可以是真的吗?” 他又开始用那种仿佛随时都会有泉水漫溢出来的眼神望着沈坤,因为生病而沙哑无力的嗓音也软软的。 沈太史顿时也跟着好一阵头晕无力,连忙答他:“当然是真的。” 小昏君又眨了眨眼,甚至还舔了舔软绵绵的嘴唇。 “那……你能亲我一下吗?” 沈坤顿时只觉得脑袋里嗡地一声响。 大约是因为在病中的关系。从小到大,病中的李泽尘,总是格外会撒娇耍赖,让他十分没辙。 李泽尘当然也是喜欢他的,这一点沈坤从不曾有过半点疑虑。 可他是不是就真的能够仗着身为年长者的这一点点优势与狡诈向这个少年索取? 沈坤不确定。 虽然他早已无数次趁着李泽尘熟睡时无比珍视地浅尝过了。 但这是不一样的。 当他看着那双透亮的微蓝色眼眸,他便没有办法不慎之又慎。 倘若结果是他会在李泽尘的眼中看见一星半点的受伤或厌恶,哪怕真的少之又少,他也万万不能坦然以对。 沈坤万般小心地琢磨了一会儿,试探开口:“陛下对我的喜欢,是哪一种喜欢?” 谁知话音还未落,就被两瓣柔软至极的唇堵住了嘴。 李泽尘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半个人都攀在他身上,竟主动凑上来抢先亲吻了他。…

《朕想睡的太史每天都在怼朕》(48)

48、情之所至,发自肺腑 沈坤整个人如遭雷击。 舌尖骤然有种麻痹的感觉,叫他张口不能言。 万没有想过,一天之内,他竟接连三回被人如是拷问。 他从前不愿与外人言,方才不愿与宋岚言,亦不愿与王皇后言,是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他无需向任何人证明什么。但这一刻,竟是李泽尘望着他的眼睛问出这般毫不遮掩的问题,猝不及防就直抵了他的心深处。 他要回答这个问题吗? 他已经答应他的皇帝陛下要知无不言了。 那么他究竟是知也不知呢? 自然是知道的。从许久许久以前起,他便知道了。 心底有一个声音立刻如是回响。 李泽尘仍在看着他,等待着他,波光粼粼的眸子里不安与期待交织着,如涟漪荡漾。 沈坤久久回看住这如珍如宝的少年,伸出手,轻抚他被揉乱的乌发。 “陛下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他似也要望进李泽尘魂魄中去。 李泽尘懵懂地点了点头,其实并不太知道他究竟所指为何。 沈坤的嗓音低哑下来。 “我未满十岁的时候,父亲和母亲便亡故了,是陛下的母亲救了我,许我锦衣玉食,教养我为人立身的道理。所以,无论陛下将来听到什么,或是有人对陛下说什么,我都希望陛下能记得,你的母亲是我的恩人,你是我立誓效忠一生的主君,我自然敬你,爱你,于我而言,普天之下四海之内,再不会有第二个人与你一般重要。” 他一向不是擅长与人表白心迹的人。 李泽尘听得愈发云山雾罩,红着脸想了好一会儿,微妙地有点失落。 “所以……太史你对我好,只是因为母后吗?” 少年的脸颊上还染着病中异样的红晕,眼眶也跟着红了,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模样。 沈坤见状,连忙将他整个搂进怀里,接着说道:“不,是为了我自己。” 可他着实不知该如何与李泽尘解释才好。 就像历朝历代反复上演的恶俗剧情一样,他的父母的确是已被作逆党处死的隐太子与太子妃。而李泽尘的母亲,先帝沈皇后,从前却是他父亲东宫中的舞乐女史。 当年祸事临头时,是李泽尘的母亲把他藏了起来,以自家刚巧病逝的侄儿充抵了他的身份,才让他侥幸逃过一劫,活了下来。后来沈皇后成了先帝的皇后,就把他当作侄儿留在身边,时时照护着,甚至还教李泽尘要叫他“哥哥”。 他其实并不知道沈皇后究竟是否有意为之,亦不知道先帝是否是因为对沈皇后的盛宠才故作不知的容忍了他这样一颗眼中钉肉中刺的存在。他只知道他实实在在是因此才侥幸能够活得有个人的模样。 他原本的名字,叫做李承坤。 李承坤。这个名字他已太多年没有用过了。久到他自己都以为自己要把这个名字忘记了。 直到韩仲希那天口无遮拦把这个名字叫出来的那一刻,他才赫然察觉,其实他并不不是忘了。他什么都没有忘。 他只是已经彻彻底底的接受了。 李泽尘的父亲,是与他有灭门血仇的大仇人,但李泽尘的母亲却又是救他性命的大恩人。 当年还年少混沌心智未齐的时候,他一度不知该如何与这两股截然相反的激烈感情共处,每天都在世间最极致的奢华中看着物是人非的熟悉旧景痛苦不堪。 那时候他也不知道究竟该用怎样的眼光来看待李泽尘这个“弟弟”。 直到有一天,这个幼小的孩子睁着漂亮的大眼睛,伸着肉嘟嘟的小手努力碰触他的脸颊,奶声奶气第一次叫他了“哥哥”。 他突然就觉得自己开悟了。 没有什么仇人或恩人,就只是人而已,是鲜活美好的生命,无辜又纯粹。 他原本就不必庸人自扰。 成年后的许多个时刻,他看着身边浑然无觉的李泽尘,看着那张他所珍视的天真脸庞,常觉得内心充盈着感激。 幸亏有李泽尘在他身边,才真正拯救了他,使他不至于被仇恨吞噬,彻底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沈皇后救了他的命,而他的皇帝陛下却救赎了他的魂魄,终于让他得以留在人间,做一个问心无愧的好人。 所以他当然是喜欢李泽尘的。…

《朕想睡的太史每天都在怼朕》(47)

47、太史,你喜欢我吗? 王乐天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狐疑。 “你想贿赂我啊?”她打量着沈坤如是说。 “那倒不是。”沈坤纹丝不动,“我相信以皇后人品贵重不至于需要我这么做。我是真心想助你得偿所愿心想事成。” 他竟然用“人品贵重”四个字形容自己。 这么赞美王乐天虽说打小也是听得腻了,但从前那些人说时脸上的表情都很虚伪,明显是为了巴结她家当宰相的老爹才这么说,其实各个心里指不定怎么嫌弃她没大没小不守规矩不像个“温良恭顺”的大家闺秀呢。 但沈坤就不一样。 沈坤说这句话时脸上虽没有太多丰富的表情,却很真诚。 王乐天不由彻底安静下来,叹了口气。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告诉我呗。那也好,我就不多问了。反正,我也信你自己心里有数,而且你是绝对不会伤李泽尘那个臭小子一星半点的。” 然后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去陪着他吧。我去看看药好了没有,怎么说也是我把他弄生病的……”然后扭头兔子一样地跑掉了。 沈坤折回去看李泽尘的时候发现这小皇帝不知什么时候早醒了,显然刚才没少努力折腾,想偷听他在外头和王乐天说些什么,见他回来就慌慌张张躲回被窝里,拿湿漉漉的大眼睛忐忑不安望着他。 沈坤当即伸手往被褥底下一摸,果然发现他脚是凉的,又是生气又觉得哭笑不得。 “陛下为什么不好好躺着休息?若是病情再加重了可怎么好。” 他索性抓着李泽尘的两只脚把人拽到怀里来。 少年娇生惯养的脚生得白皙又嫩滑,因为赤着脚在地板上久站而沾染的冰凉温度使这触感像蚕丝,像琉璃。沈坤仔仔细细拿手掌捂着,如同捧着珍宝,还嫌不够,便干脆略扯开些自己的衣襟,捂在心口上。 他俩从小一起长大,以往李泽尘闹起来,嚷嚷着怕冷,四爪并用地挂在沈坤身上,沈坤也没少抱着他替他取暖过。却不知这一回李泽尘究竟是怎么了,竟彻底慌乱起来,百般地挣扎拧转,脸都憋得通红,分不清究竟是因为风寒发热还是因为别的。 沈坤拗不过他,只得随他的意,把被褥扯过来给他裹得严实。李泽尘便彻底躲进被褥里去,像只小动物一样缩成一团拱来拱去,好一会儿才重新探出半个脑袋,一瞬不瞬望着沈坤。 那双熟悉的大眼睛里有太多不可揣摩的情绪,似有一点羞涩,又似渴望与贪恋。 沈坤不禁被这眼神迷住了,竟是刹那恍惚,待醒回神时,慌忙收敛了神色,先问一句:“陛下方才,听见了多少?” “我……我什么也没听见。”李泽尘裹在被子里舔了舔嘴,也不知怎得忽然又委屈起来,耷拉下眼角,“你干嘛和她跑出去讲悄悄话……” 沈坤简直都能看见他藏在被子下面那半张脸上,红润唇角一定也是耷拉着的。 这模样可真叫人又是无奈又是怜爱。 沈坤真是想教训他也教训不来了,不由自主哄道:“陛下想要知道什么,何不直接问我,我告诉陛下就是了。做什么不爱惜自己。” 可李泽尘仍旧躲在被子里不肯出来,看着他眨了眨眼,反而更委屈了。 “我真的可以问吗?我以前问你什么,你总是不想和我说就不和我说。” 沈坤闻言愣住了,登时一阵懊悔,原来自己从前对李泽尘也有这么坏的时候,竟让李泽尘连向他发问也不敢了。 “陛下问吧,我知无不言。”他慌忙放软了嗓音,愈发百般哄着李泽尘,哄了好一阵,李泽尘才终于把整个脑袋从被窝里钻出来了。 他又拿那双清澈的眼睛望住沈坤看着一小会儿,眼底蓝汪汪的似随时都能涌出泉水来,末了颇有些不自在地裹紧了被子,似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小小声开口: “那……太史,你喜欢我吗?” —TBC—

《朕想睡的太史每天都在怼朕》(46)

46、他特别稀罕你 已经被找上门盘问到这个份上了,再不有所回应,似乎也非礼也。 沈坤思索片刻,静静反问:“这世上与我差不多年纪的人又何止千百。皇后为什么偏偏要说起这禁忌之人?” “因为这剧情才好看啊!”王乐天想也不想,张口就来:“按套路,你们两个就是应该背负父辈的血海深仇,彼此倾慕却又心意不能相通,于是相爱相杀——” 她竟然一副说得自己很开心很激动的样子。 沈坤虽然也不是很懂这个少女到底在兴奋什么,但直觉她脑内正在浮想联翩的肯定不是什么他想知道的事情,就打断她说了一句:“皇后想得未免也太多了。” “是吗?”王乐天并不是很同意,“怎么说我也是个世家女,从小也是经常跟着我爹那个老顽固进宫的。我眼睛又不瞎,这么多年了,你以为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沈坤只能又问:“皇后看出什么来了?” 王乐天就一手先指了指他,又指了指内殿的方向。 “你,和李泽尘,你们俩。” 她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着沈坤,少年老成的模样,好像确实懂得很多的样子。 但沈坤就是不上她的勾。 她越是意有所指地不说话,沈坤便也不说话。 比这闭口不言的本事王乐天自然是比不过的,没过一会儿就败下阵来,不甘心地抓耳挠腮。 “唉,简单说就是他特别稀罕你,心里只有你一个;你也特别稀罕他,心里只有他一个呗。可是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如此,你还在顾虑什么呢?” 她一边说一边绕着沈坤转了好几圈,干脆凑到更近的地方,仿佛是要仔细观察这个人脸上最细微的表情。 “如果不是因为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由……你总不会是在等他先主动吧?那你可有得等了。想要那小子自己开悟还不知道要多久呢。你就不能自己主动一点吗?” 偏偏沈坤脸上就是可以没有什么表情。 他也完全不介意王乐天用审视的眼神近距离盯着他看的样子,仍旧不紧不慢地发问:“皇后不喜欢皇上吗?” “我喜欢啊。”王乐天本能作答,然后还认真想了一想,补充道:“可是不是那种喜欢。我本来就不是自愿来做这个皇后的。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啊,会对这种从小看到大的小屁孩儿有那种兴趣。” 最后一句她还故意说得很夸张,努力表现出嫌弃来划清界限。 这点小小心思到底还是让沈坤自主唇角上扬一瞬,如是和颜悦色追问:“那皇后还想再离开皇宫吗?” 王乐天当即十分乐天地点点头:“想啊。我都准备好了,等我再观察你俩一阵,把最后一话大结局的思路理清了,我就走。” 沈坤却叹一口气:“只怕王相不会那么容易放皇后走吧。” 听他突然提起自家老爹,王乐天愣了一下,至此才反应过来,顿时警觉到耳朵都要竖起来了。 “你什么意思啊?好好地说你和李泽尘的事呢,你扯到我身上来干嘛?我怎么觉得你这是打算套路我呢?” “那自然不敢。”沈坤不由轻笑,“我是觉得,我或许有办法帮皇后的忙。” —TBC—

《朕想睡的太史每天都在怼朕》(45)

45、隐太子和太子妃 他让李泽尘躺下好生歇息,不要再开口说话。 李泽尘却执意腻着他,耍赖一样吭叽个没完。 “我之前那样求救你都不理我,我还以为你讨厌我了,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喜欢我了……” 说这样惹人怜爱的话时,这小少年还偏要奶狗一样把脑袋一个劲往人怀里钻。 沈坤无奈至极,只得搂住那颗乌发柔顺的脑袋,放软了嗓音哄着:“……我怎么会讨厌陛下,陛下想到哪里去了。” 李泽尘的长发又凉又滑,是与此时此刻的前额面颊截然不同的温度。 沈坤忍不住就贪恋地轻抚这发丝,把少年额角被汗水沾得濡湿的发丝理得整整齐齐。 李泽尘偏不肯乖顺,执意缠着他追问:“真的吗?真的没有讨厌我?”把满头青丝蹭得乱七八糟。 沈坤只好一遍遍地哄:“真真的,真真的,我什么时候讨厌过陛下?陛下可不能冤枉我。” 也不知如是反复哄了多少遍,李泽尘才终于安心了些许,又把脸贴在他心口上,委屈地厮磨几回,嘟起嘴:“那以后我要是再犯错,你能不能慢慢地教我,我肯定会听话的,我好好改,你不能嫌我笨……” 沈坤骤然语塞,只得无奈长叹。 “陛下一点也不笨。陛下只是心地纯善,不谙世事。” 他把被李泽尘胡乱踹到床角的被子扯过来,百般地哄着李泽尘睡一会儿。 李泽尘好不容易听话闭起眼,没一会儿又张开来,瞪着水润润的大眼睛,定定望着他。 “太史,你……真的有事情瞒着我么?” 那双平日里顾盼神飞的眼睛如此清澈,泛着独有的蓝色光泽,却又被疑惑与不安笼罩。 沈坤由不得心尖微颤,忙将这小昏君抱住了,又低声宽慰:“你放心睡吧,我就在这儿陪着你,哪儿也不去,一会儿等药送来了,我唤你吃药。” 许是这承诺终于让李泽尘彻底宽下心来,又许是一点言语间无意透露的亲昵叫他着了迷。李泽尘终于不再闹了,就蜷起身窝在沈坤怀里,没一会儿已睡得吐息均匀。 沈坤一动也不敢动,等了许久,待确认他是睡得沉了,才悄然抽身,去外殿寻王乐天。 王皇后还正坐在外殿上逗猫。 小奶猫很喜欢她,含着她的手指,与她嬉戏玩耍,发现沈坤过来了,才一扭身,藏进她衣袖里。 王乐天就兜着衣袖,一本正经清了清嗓子。 “他不是故意要把你的秘密告诉我的,是我诚心逗他,他才不小心说漏嘴的——你有个表弟,是你舅父舅母的儿子,姓韩?” 她眼中闪烁着寻常少女没有的聪慧狡黠,又有许多胆大妄为,颇有几分挑衅地挑眉看着沈坤,接连发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先帝沈皇后的宗亲侄儿,因为父母早亡,从小在沈皇后宫中长大。怎么你的母亲是姓韩的吗?她是哪里人氏?为什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她?” 这连珠炮似的追问竟叫沈坤陡然生出些许眩晕的错觉来。 许多尘封多年不愿想起的往事,终于在这一瞬冲破了日久薄弱的关隘,争先恐后涌上眼前,似要迫他直面那些依旧鲜明未褪的血色。 沈坤反复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重新平稳住心绪。 “我的母亲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女人,又不幸早逝,皇后殿下没有听说过,实在一点也不奇怪。” 王乐天略歪着头,眨了眨眼,显然对这四平八稳的回应并不满意。 “我倒是听说,从前隐太子的太子妃是已故的羽林上将军韩平之女,她还有一个幼弟,娶的是当年的工部林侍郎的女儿,夫妇二人育有一子,不过据说都在当年旧案里被株连了。” 沈坤闻之轻哂:“皇后倒是知道的不少。” “不敢当不敢当。”王乐天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过宫廷八卦这种编故事的好素材呢,我就确实知道一点点。” 她原本是想等沈坤主动和她说点什么,谁知等了半晌,也不见那个纹丝不动的闷葫芦吐口,终于按捺不住,又上前一步。 “我还听人说……当年,隐太子和太子妃也有一个儿子,如果还没死的话,算算年纪应该跟你差不多吧?” —TBC—

《朕想睡的太史每天都在怼朕》(44)

44、邪念太盛 她才刚说完,沈坤的眼神立时就变了。 不错,他的确是有一个惊天的秘密从不曾让李泽尘知道,且还要继续竭尽所能地不让李泽尘知道。但这样重大的事,王皇后这个小丫头片子理论上来说也不应该知道才对。她是当真已窥破了端倪,还是诚心要拿话诈他一诈?沈太史觉得,无论是哪一种,只要当着小皇帝的面接了她这话茬就算是中计了。 于是沈坤就没说话。 反倒是病歪歪躺在床上的李泽尘很生气,很激动,红着脸,瞪着眼,拼命哑着嗓子嚷嚷: “你胡说!太史才没什么大秘密瞒着我!太史对我最好了,不许你这样乱说他坏话!” “……你这小屁孩儿还能更傻一点吗?我是站你这头的!”王皇后想必也是心很累,都忘了自己只比李泽尘这个“小屁孩儿”大一点点。 沈坤无语看着这两个小朋友打架,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怎么陷进这种困境里的。 他比李泽尘年长了十岁。他竟然让比他小了十岁的皇帝陛下为他如此烦恼。 沈坤骤然自责到了极点。 “皇后请先到外殿等候片刻吧,我有几句话先与陛下说,之后再去领皇后的指教。” 他先请王乐天离开。 李泽尘倒是很乐见,立刻紧紧攥着他的衣袖,用力点头,也跟着把王乐天往外撵。 王皇后也很知情识趣,抬腿扭头就走,走两步撩起帘帐时还没忘回身冲李泽尘做个鬼脸。 李泽尘正发热得头晕,哪有力气继续和她斗嘴,干脆脑袋一歪彻底不理她,就把脸扎在沈坤怀里,撒娇似的磨蹭。 沈坤便也顺着他抱着他,等到王乐天的身影消失在重重帷帐之外,才低低问了他一句: “陛下的嗓子还疼吗?” 李泽尘下意识点了点头,又赶忙摇了摇头,似是很害怕沈坤责怪他的模样。 那委屈的小眼神立刻叫沈坤愈发愧疚起来,当即亲手取了润喉的枇杷膏来,一小口一小口喂进李泽尘嘴里。 李泽尘就缩在他怀里啜蜜汁一样啜着,只觉得整个人都晕乎乎轻飘飘地,也不知究竟是因为风寒发热,还是幸福来得太快陡然晕了头。 甘甜的药膏沾在了小皇帝红嫩的嘴角,沈坤习惯地直接拿指腹去替他擦拭。李泽尘却眼眶一热,贝齿轻启,一口就把那从唇角掠过唇峰的手指咬住了,湿软舌尖绒羽轻刷一般,将沾染在沈坤指上的香甜药膏也舔了个干净。 他全然是凭本能行事,并不晓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沈坤当即眸光一震,连呼吸都不由自主重了几分,想将手抽回来,又恐表现得抗拒反而又让这单纯少年伤心,只得僵在当场,暗暗嘲笑自己一句邪念太盛。 如若能够,他其实一点也不想克制这邪念。 他甚至想放肆地就地将这鲜嫩可口的美少年压在身下,剥笋似的一层层剥得干净,裸露出从未与人见的青涩稚嫩,只容他一个拆吃入腹百般品尝。 这是他从小眼看着一点点长大的少年,更是他早已在心中立誓要一世效忠的主君,可他却控制不住得想要僭越身份阻隔,行礼法所不容之事,让他心尖上的少年为他欢喜吟泣发出各种悦耳动听的声音,而他自己便也可以跟着欢喜不已。 这妄想早已远不是他与李泽尘这样的关系该有的。 沈坤常感到庆幸,幸亏李泽尘心地纯净什么也不懂,从未发现过他心里这些没法见人的欲念,否则他那点全凭意志维持的道貌岸然怕是早就穿帮了,李泽尘非但再也不会用那种崇拜依赖的眼神望着他,只怕还会厌恶嫌弃他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如是思绪百转,沈坤看着安心依偎在自己怀里的李泽尘,看着少年因为发热而沾染霞色的脸庞,眼神不禁又黯淡了几分。 —TBC—

《朕想睡的太史每天都在怼朕》(43)

43、就是怪你 沈太史反应过来的快比较,也没再抓着祝福多问什么,拂袖就大步出门往甘露殿去了。 宋岚倒是没那么着急去甘露殿凑热闹,于是把还瘫在地上喘气的祝福拽起来,问:“……你就不能把话说得正常一点吗?皇上晕倒了就说皇上晕倒了,什么叫‘被皇后折腾得晕倒’了?不加这种引人误会的细节你怕沈坤他不着急还是怎么回事?” 祝福无辜擦汗:“可皇上真的是被皇后折腾晕倒的啊……” 宋岚想翻白眼:“说得好像你亲眼看见了一样。” 祝福委屈埋头:“看是没有看见,可是小人在门外听见了,就是甘露殿里头一阵动静,王皇后就笑得很开心的样子,皇上还说了什么‘干嘛’、‘不要’……之类的,然后皇上就晕倒了——” 宋岚真的无语问苍天。 “你行了行了,别说了,越说越没法听了……你赶紧把甘露殿外头的人也都撤走,都趴在皇上门口偷听想啥话。” 祝福怯怯挠头:“人都撤走了,那要是有刺客怎么办?” 宋岚在脑内回忆了一下近年来见过的最嚣张的刺客的样子,忍不住咧嘴一笑,“有我在担心什么刺客?我还怕他不敢再来呢。” 沈坤赶到甘露殿时,王相已经先到了,已经屏退众人,正在教训女儿。 李泽尘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褥,白皙脸庞上染着异样红晕。 太医已诊完了脉,在旁边吩咐如何煎药的事,看见沈坤过来,习惯成自然地行了个礼,也是见怪不怪。 王皇后一脸不服管教,翘着腿瞪着自家老父亲嘴里还叼着块点心。 沈坤对别人家这种父女互殴的事也不是很感兴趣,只和王相行了个礼,就径直上前去看李泽尘。 才到跟前,就被李泽尘伸手抓住了。 李泽尘的手掌心很烫,额头也是滚烫的,绝不是装出来的模样。 “陛下这是怎么弄的?” 沈坤心疼得不行,什么礼数也全忘了,直接反握住李泽尘那只有气无力的手。 李泽尘眼眶也是红的,眼角还啜着泪花,嗓子哑得说不出话。 一旁的王皇后终于把嘴里的糕点咽下去了,替他开口:“我俩刚才闹着玩不小心把茶壶打翻了,然后他又滑了一跤摔在地上,然后又吹了风,还有就是——” 眼看闺女不知道还能说出点啥匪夷所思的来,王相一张老脸都皱出褶子了,扯开嗓子就吼:“你别说了!” “您才别说了呢!”王乐天扭头一嗓子吼回去:“这儿没您什么事儿了,您还是赶紧回吧,大半夜的您不跟家睡着往宫里跑什么跑?真以为皇上的甘露殿是咱王家后院吗!” 她竟然一边吼,一边推推搡搡把王相赶出去了,且还命令当值的禁卫军狠狠关了大门守在殿外,绝对不许王相再进殿内来。 及时赶到来守门的宋岚十分愉快地执行了这个命令。 目睹全程的沈太史脸上表情不太多,心里的纠结已经排山倒海。 怎么讲,我朝这个君臣父子之间的关系可能确实跟别朝不太一样,毕竟我朝万岁就是这么头一号的与众不同,所谓上梁不正下梁……虽然好像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不好的大毛病??? 沈坤低头摸了摸李泽尘滚烫的额头,深吸了一口气,决定算了算了,什么也不管了,只要他最珍惜的小皇帝能赶紧好起来,那就一切皆不重要。 那边王皇后好不容易驱逐了操碎心的老父亲,转身回来又打发了太医亲自去煎药,把甘露殿上多余的闲杂人等尽数撵走,就也跑回李泽尘的龙榻边来,表情有一点愧疚。 “其实就是他心里难过了想见你,可是你偏偏要跟我爹那个老顽固站在一起对他爱搭不理的,我就教他个损招哄你过来看他嘛,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这么快就倒了……”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沈坤的脸色,确定沈太史还没被气疯,不至于直接抽刀砍人,就换了一张理直气壮脸: “不过太医说他也不全是受了风寒的事,主要还是最近一阵子心里不痛快,什么积淤在心什么什么的……我觉得也不能全怪到我头上。” 沈坤一边替小皇帝擦拭额角渗出的汗水一边安静听着,觉得保持微笑让自己的脸有点疼。 “皇后的意思是说,怪我。” 没想到王乐天竟然一点也不客气,特认真点头表示认同。 “对啊。就是怪你。你藏了这么天大的一个秘密,还这样骗他瞒着他,就算他今天不倒下,明天就能逃的了吗?” —TBC—

《朕想睡的太史每天都在怼朕》(42)

42、皇上被皇后折腾得晕倒了 其实这个强行严肃的表情根本没啥说服力。但沈坤竟然一副很信服的样子。 又或者是心思其实就没太在这儿,而是陷在自己的思绪里。 “如若让他自己挑选心悦之人陪伴身边都不能让他开怀……那我还能为他做什么,才能让他不要再露出那样伤心的表情?” 他如是低声自语一句,倒也不是在问询宋岚,而更像是自问。 但宋岚看着他这一副自寻烦恼的模样就是忍不住想笑,“我倒是觉得这个问题也没你想得那么复杂吧。其实你只要拦着点王相,叫他别老惦记着咱皇上和皇后有没有那什么那点事儿,皇上就每天招猫逗狗变着戏法赖着你也过得很开心啊。” 宋将军觉得自己这个回答其实挺实在的。 关键是他觉得并没有什么用。 沈太史皱着眉头,立刻就问他了:“但皇上和皇后的事,我有什么立场干涉?” “……那王相凭什么干涉呢?”宋岚想也没想反问。 沈坤回答得理所当然:“王相是皇后的父亲,是国丈啊。” 这个逻辑好像确实很对的样子。 宋岚觉得自己明显被噎了一下,条件反射抬杠:“那你还是咱皇上的——”然后话到嘴边一半又咽回去了。 宋岚眼珠转了转,托着下巴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问:“我忽然有点好奇了啊,你以为咱们小万岁的‘心悦之人’……是谁啊?” 沈坤张口就是标答:“皇上年纪尚小——” “不小了,都能娶皇后了。”宋岚当场打断他,打断完还意有所指地眨了眨眼,紧接着很不甘心地又追问了一句:“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啊……你知道你自己喜欢的人是谁吗?” 沈坤无语地看着他,不说话。 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说。 宋岚倒是也不介意他不回话,就兀自掰着指头数落: “你说你吧,也老大不小了,能文能武,相貌堂堂,当朝三品的大员,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想嫁给你的漂亮姑娘堆在一起都能成山了,你为什么把上门提亲的全都撵走了?你是在等什么呢?” 他竟然能一口气说这么多。 沈坤默默听他说完,无奈看着他,连名带姓换了一声:“宋岚。我觉得你这个说话的风格,跟你现在的身份特别不合适。” 宋岚半点也不怂,“我怎么不合适了?我都被你带得学会四个字四个字说话了——” 打从两人相识起,沈坤一共也没这么连名带姓叫过宋岚几次,从前不熟的时候叫宋贤弟,后来熟了,也不太用指名道姓的,但凡指名道姓一多半便是生气了。 但宋将军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并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又及宋岚其实心里门清。 沈坤这个人,其实对什么身份门第之别根本不在意,从没有嫌弃过他是个靠军功起家的白丁,否则从一开始就不会和他做朋友。之所以这时候摆起架子来如是说,肯定是因为被他戳中了软肋又不肯承认。 然而越是如此,岂不是越说明沈坤这家伙对那个小昏君何止一点喜欢而已,根本是在意得不行? 宋岚其实不是很明白。要让他直说,他觉得既然两个人彼此有意,那就在一起好了,有什么可纠结的,多简单的事,怎么到了沈坤这里就变得这么复杂? 除非这沈太史是真不明白,别看吾皇万岁平日里孩子气得很,胡闹起来鸡飞狗跳,但皇上那一颗热腾腾的少年心里,可是除了他沈坤再没有第二个人。 可这事但凡是个在小皇帝跟前且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瞧得出来,怎么偏偏是当事人本尊还一副浑然无觉的样子在这里自苦自扰? 宋岚实在无可奈何,又不能真的直说“其实你现在赶紧去甘露殿把皇后换出来,只要把皇后换成你,保证咱皇上立马就高兴了”,没办法,只好一拍大腿,感觉自己已经用尽了这辈子的委婉暗示,苦口婆心劝说: “不然你干脆直接问问皇上,让他亲口告诉你他心里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是什么你就给他什么,不就得了?” 宋岚原本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再要更明白也不能够了。 谁知沈坤静静思索了一下,竟然反问他: “那按你的意思,若是他说他不想做这个皇帝了,我也该顺着他么?” “……你脑子里到底都在琢磨点啥?你这思考回路怎么就跟正常人不太一样呢?” 宋将军真的很想当场掀桌,手都已经扣在沈坤的桌子边上了,突然,一个人影慌慌张张连滚带爬从外面闯进来,一边喘气一边嚷嚷: “不好了!不好了!太史您可快去甘露殿上看看吧,皇上被皇后折腾得晕倒了!” 正是李泽尘身边的小内侍祝福。…

《朕想睡的太史每天都在怼朕》(41)

41、我觉得这个不太行 而此时的沈坤,还在太史局办公。 由于工作效率一向很高,各种安排也都相当合理,导致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多的活可以供他加班的,只好把预备明天、后天、大后天干的活先搬出来提前办一办。 宋岚刚好不用当值,觉得没事做,就跑到太史局来蹭茶喝。 当然主要也不是真的为了茶。 等太史局的灯烛都快烧得见底了,沈坤也终于把大后天的活都飞快地干完了,开始对着空桌子发呆的时候,宋将军茶也已经牛饮了好几壶,连恭房都跑了好几次了……终于忍无可忍一拍桌子: “你要真的放心就干脆回家睡觉,要实在放心不下就去看看,跟这儿发呆算什么事?” 但沈坤几乎没什么反应。 此刻的沈太史内心深处反复浮现的,只有方才李泽尘被迫和王皇后一起被关进甘露殿时惊慌又无助的样子。 他最珍视的少年就在他的眼前,拼命挣扎着向他求救。而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看着李泽尘的身影,随着甘露殿高大沉重的宫门关闭时越来越窄的缝隙,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这画面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始终挥之不去。 他大概又一次让李泽尘伤心失望了。 明明他最不想看见的,就是那张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 沈坤不由自主长叹一口气,出神似的低低问了一句:“你觉得,我做的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一旁的宋岚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太史这是在问他,顿时觉得有点好笑:“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为什么?”沈坤抬起眼,特别正直地看着他。 “这有什么为什么的……” 宋将军觉得很苦恼。 “这事儿明摆着皇上和皇后两人都不乐意,除了王相那个老——” 他本来是想说“老贼”的,半个“贼”字都从牙缝里漏出来又生咽回去了。 “除了王相他老人家贼乐意之外,就没谁乐意了。这种事你不情我不愿的硬把人往屋里一关逼着人那什么……还用得着问对错吗?” 虽然说……这种事还硬要人掰开揉碎解释解释确实是他不对,但宋岚这个大白话说得也太不讲究了。 沈坤听得眉头都皱起来了,恨不得找个东西把宋岚那张嘴给直接堵上,可是想想毕竟是自己先起头发问的,也只好算了。 “皇上是天子,是一国之主,他的婚事不是他的一己好恶那么简单,而是国事——” 其实也说不上这些话究竟是要找理由说服别人,还是说服他自己。 宋岚看着沈坤那个一本正经数大道理的样子只觉得头疼,干脆直接打断他。 “是,就算你说这些都是对的,可你也别忘了,皇上他是个大活人。” 他说到这里特意停顿了一下,看着沈坤,确定沈坤没什么打算反驳他的意思,才接着说下去。 “皇帝喜欢谁不喜欢谁的事儿,历朝历代都有人想管,谁又真正管得了了?咱皇上也就是现在还小,又特别稀罕你,由着你搓扁揉圆的,不信你再等几年,等他及冠了——兄弟我可是再三提醒过你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宋岚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说得够直白了。 没想到沈坤沉思了一下,竟然又问: “若是过两年,让他自己挑选喜欢的人充实后宫陪伴君侧呢?” “……你认真的啊?” 宋岚无言以对地看着他,心里已然抓狂咆哮了百十来回,恨不得抓住这个人的衣领子控控他脑子里的水让他清醒一点。 也可能有的人就是百密一疏,凡所能思、所能想皆已竭尽所能周详,唯独人间情爱这一桩,无论如何也参不透。 宋岚甚至还不由自主地脑补了一下,将来如有一天,真的让小皇帝放飞自我了,多年“憋屈”如洪水猛兽一朝挣脱樊笼,圣旨一道强行把沈太史抢回去“充实后宫”……感觉那个场景会相当让人不忍直视。 宋将军赶紧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提醒自己不要当场笑得太夸张,于是努力板起个严肃脸,语重心长地回答: “虽然吧,我其实有点期待那个画面,但实话实话我觉得这个不太行。” —TBC—

《朕想睡的太史每天都在怼朕》(40)

40、不让你脱光! 对方瞬间抓住了重点,李泽尘想赖账也不可能了,只能泄气地瘫在原地。 “你……你不许去找太史乱说!要是让太史知道我连这么点秘密都守不住,肯定会更讨厌我的……” 他手里捧着奶猫,垂着脑袋,一副十分伤心的模样,俨然已经又被沈坤责骂了。 王乐天盯住他安静看了一会儿,从龙床上爬下来,难得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和他并肩坐下。 她伸手,安抚地搂住李泽尘仍显少年单薄的肩膀,放软嗓音又问了一次:“你真的觉得沈坤讨厌你啊?” 李泽尘吸溜了两下酸麻的鼻子,嘟囔:“不然他干嘛老教训我……他每天都嫌弃我,总骂我这也做得不好那也做得不好!” “呃……我觉得可能不是这样的——”王乐天本来很想反驳他,想了想又把话咽回去了,“你再好好想想,你这会儿埋怨沈坤凶你,可你身边那么些人,有哪一个真的比沈坤待你还好吗?那些对你阳奉阴违的人真的是对你好吗?” 掌心里的奶猫睡醒了,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鼻头。 李泽尘仍旧垂着脑袋,似乎是兀自伤怀,又似乎是在思考,没有应声。 王乐天歪头看着他,半晌,叹了口气,拍了拍他肩膀:“你仔细跟我说说,沈坤那个表弟还是什么的,到底怎么回事?” 李泽尘摸着奶猫身上柔软的胎毛,想了半天,瘪瘪嘴:“反正就是……那个坏人欺负我,太史还老护着他。” 王乐天好一阵无语。 “我看啊,你们俩至少有一个是傻的。搞不好两个都是傻的。” 她站起身,顺手把瘫在地上萎靡的李泽尘也往上提溜了一把。 “这样吧,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只要你听我的,沈坤那家伙到底是喜欢你还是讨厌你一试便知。你要不要试试看啊?顺便给姐姐我提供点一手素材,我那话本都好几个月没续上新章了!” 她说得信心满满的样子。 李泽尘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就狐疑地侧目盯着她:“……你是不是又想鬼点子作弄我呢?上次那个马蜂窝明明也是你教我那么做的,结果你倒是跑了,太史把我好一顿训——” “不试算了。”王乐天知道他肯定也就是嘴上碎碎念,当即转身假装不干了。 果然李泽尘立刻慌地跳起来,一把抓住她:“你有什么办法……你先说!” 王乐天扭回头来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那你先叫姐姐。” 李泽尘满脸别扭,明明不是很乐意也没办法,只好吭吭唧唧地叫了一声:“姐姐……” 王乐天心满意足地摸了摸下巴,“那你先把衣裳都脱了。” “……你要干嘛?”李泽尘下意识抱紧小奶猫。 王乐天嫌弃皱眉:“不让你脱光!把外袍和鞋袜都脱了就行。” 但李泽尘这个小皇帝啥时候自己脱过衣服…… 王乐天在一边看着李泽尘笨手笨脚拉扯半天也没能把衣裳利利索索脱下来,无奈地捂住眼睛长叹一口气,干脆主动上手三下五除二把李泽尘扒了,然后拎起自己没喝完的半壶茶,劈头盖脸浇了李泽尘一身。 李泽尘整个人都懵了,竟然还没忘了护住掌心里的小奶猫。 按人设,作为一个昏君,这个时候就应该怒吼一声:“来人啊!拖出去杖毙!” 但是李泽尘红着脸憋了老半天,也只憋出一句:“……你干嘛拿泼我?” 王乐天满意地看了看落汤鸡一样的李泽尘,把手往冰冰凉的地板上一指:“猫给我,你乖乖躺那儿去吧。” 李泽尘当然不肯,委委屈屈拧自己中衣一角滴滴答答的水。 王乐天干脆抬腿一脚踹在李泽尘屁股上,把人踹得滚翻在地。 “你傻不傻!你赶紧努力生个病,沈坤不就赶着来看你了嘛!” —TBC—

《朕想睡的太史每天都在怼朕》(39)

39、有猫大家一起撸 李泽尘焦躁不安地坐在他的龙榻上,抱着他心爱的小奶猫,努力让自己和旁边的人保持距离。 而所谓“旁边那个人”——当今皇后,王相之女,芳名乐天,一位年方二八的妙龄美少女,正翘着二郎腿毫无形象地歪在皇帝的龙榻上,把鲜嫩饱满的葡萄一颗接一颗往嘴里扔。 幸亏吾皇万岁这床比较大。 然而床再大,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听闻皇后大婚至今还没有跟吾皇万岁行周公之礼,王相很震惊,当即气急败坏,下了一道很不好形容的命令:“把皇上和皇后关进甘露殿里不(此处省略不可描述的若干字)不许出来!”任由李泽尘怎么哭闹踢打坚决不从也没能反抗成功。 按理说,这种事其实轮不到宰相管,即便要管,也不能管得这么粗暴。但王相毕竟是王相,即是托孤之臣,又是国丈,权势可想而知。 当然最关键的是……这事太史竟然没有反对。 既然连太史都不反对了,其他人还有什么可烦对的呢……虽然这个逻辑好像有点微妙,但宫中众人也没觉得哪里不太对。 李泽尘愁眉苦脸地撸着猫,回想起自己被关进甘露殿之前看见的画面。 当时他又是哭又是叫,拼命嚷嚷着“不要”,求太史救他。可太史却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脸上全是他看不懂的表情,一动也没动。 太史为什么不救他呢? 难道太史……真的已经不喜欢他了吗? 李泽尘唉声叹气地换了个姿势,听见自己僵硬的脖子发出“咔咔”的响声。 掌心里的小奶猫小小一只,依然睡得无忧无虑。 一旁的王乐天王皇后终于把一串葡萄全吃完了,就直接在裙子上擦了擦手,招呼小皇帝:“蚕宝儿,小蚕宝儿,乖,把你那猫给我玩玩。” 李泽尘警觉地瞥了她一眼,撅嘴:“谁准你这样叫朕了?除了太史,谁都不许这么叫!” “好好好。”王乐天满不在乎,又重新说了一遍:“李泽尘,有猫大家一起撸,不要那么自私嘛!” 她竟然对着当今的皇帝直呼其名,还想跟皇帝抢猫,外间传言中被当朝昏君欺负得很惨的大家闺秀形象一秒破产。 李泽尘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得可太没威严了,但又觉得自己打不过……只好抱着猫逃到台阶下面,气呼呼坐在地上抱怨:“你回来干嘛啊!你……你小心我明儿天一亮就再找个马蜂窝去,我还扣你头上!” 这种奶声奶气的恐吓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效果。 王乐天终于独自霸占了整张龙床,立刻愉快地在伸展四肢打了个滚,笑着说:“我那个什么……卡文写不出更新所以回来围观一下你俩取取材找找灵感啊!” 李泽尘嫌弃地白了她一眼,还给她一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脸。 王乐天却兴致勃勃。 “你跟我说说,这几个月你跟沈太史怎么样了?有什么进展没有啊?之前姐姐我教你的那些招你试过没有?管用不管用?” 她一个劲催着李泽尘跟她说关于太史的事。 李泽尘耷拉着脸,老大不乐意。 “有什么可说的。你出的那些怪主意我才不要试呢……你肯定是害我的,万一试完了太史更讨厌我了怎么办——” 没等他说完,王乐天的耳朵就竖起来。 “更讨厌?什么叫更讨厌啊?你说沈坤讨厌你?” 王乐天用“你到底是有多傻”的眼神毫不掩饰地看着李泽尘。 李泽尘浑然无觉,兀自嘟着嘴,碎碎念:“还不都是因为那个韩仲希……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每回都拼命缠着太史,‘表哥、表哥’得乱叫唤,讨厌死了!” 王乐天当即叫停:“等一下!你说慢点!什么韩……什么希?‘表哥’又是什么鬼?李泽尘你说啥呢?” 李泽尘这才猛然想起沈坤曾经叮嘱他这件事不可告诉外人知道,尤其不能让王相知道,当即吓得捂住自己的嘴。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说!” 但王乐天毫无疑问已经听见了。 “你是说……沈坤他有个表弟,姓韩?” —TBC—

《朕想睡的太史每天都在怼朕》(38)

38、才不叫韩什么希呢! 李泽尘条件反射就往沈坤身后躲。 沈坤也特别自然地就顺势把李泽尘护在了身后,向王相行了个礼,没等开口说话,就又看见几个相府的家仆从外头进来报告:“相爷,周围全都仔细查看过了,没有找到。” 王相听罢也不评价,就点点头,含笑看了沈坤一眼,转脸却向宋岚看过去,问:“宋将军,你给吾皇万岁抓的猫呢?” 宋岚一脸坦然,“猫在里屋关着呢。相爷现在想去看?” 王相竟然很感兴趣的样子,“宋将军,现在进里屋,真能看见猫吗?” “能啊。”宋岚点头一咧嘴,眼神有一点小狡黠,“但这猫怎么说也是吾皇万岁的。相爷您这么想看,是不是得先问问皇上同意不同意啊?” 一听这话,王相竟然也特别拉得下老脸,转身就对着李泽尘又行了一个礼,问:“陛下的爱猫,可否容老臣进屋一观?” 李泽尘还躲在沈坤身后,只露出半张脸,吓得脸色都发白了,犹豫了一下,一咬牙,说:“不可。” 场面顿时有点尴尬。 皇上不同意让王相看猫。 但王相又一副特意来看猫看不到猫坚决不走的样子。 一老一少两个在宋岚家的堂屋里互相对峙,把沈太史那么个大活人夹在中间。 宋将军倒是靠在里屋门口打了个哈欠,表示自己无所谓。 祝福记得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慌乱,恨不得立刻偷溜出去搬救兵,才偷偷摸摸挪到大门口,突然迎面又看见一个相府的仆人匆匆忙忙跑来。 祝福才刚在心里吐槽,这相府的仆人怎么这么多,来了一个又一个的,没完没了了,就见那仆人凑到王相耳边也不知说了几句什么。 王相当场脸色一变,激动溢于言表,匆匆向李泽尘告了个退,都不能小皇帝准他走,转身一溜小跑往外冲,没一会儿马车吱呀呀的声音竟真的远了。 李泽尘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这王相爷跟阎王一样,是不是因为出去找了几个月闺女没找见所以回来就拿他撒气来着……见王相走了,如胸口大石骤然被挪开,长出一口气。 “太史,吓死我了……”他下意识抓着沈坤衣袖撒娇求哄。 沈坤也不知道这王相爷为什么来去匆匆,看一眼宋岚。 宋岚摊开双手表示自己啥也不知道。 沈坤若有所思,“若是方才王相不走,执意要破门而入,你这屋里真的有猫吗?” 宋岚伸手把房门一推,笑道:“我做事,你放心。说好了给圣上抓猫,那怎么能没有?” 只见里屋桌上,一只橘色小奶猫正团在软布做的猫窝里,睡得正香。 李泽尘顿时双眼已亮,从沈坤身后跳出来,扑到桌边去看猫。 这动静立刻把猫崽吓醒了,背毛全竖起来,冲着小皇帝龇牙哈气。 这画面竟让沈坤唇角不由上扬。 宋岚在一旁摸下巴看着,低声问:“不过这猫……是不是得起名叫韩什么希啊?” 李泽尘当即扭头大叫一声:“闭嘴!猫猫这么可爱,才不叫韩什么希呢!” 当天小皇帝就抱着奶猫欢天喜地回宫了,一路上还絮絮叨叨吩咐祝福给奶猫准备这个准备那个,兴奋得仿佛得了什么稀世罕见的宝贝。 但这兴奋劲也只维持到他抱着奶猫一步跨进甘露殿为止。 宫中人立刻来报,说王皇后,也就是王相的亲闺女,被李泽尘大婚不久就用一个马蜂窝兜头气跑了的王皇后,终于回宫了。 —TBC—

《朕想睡的太史每天都在怼朕》(37)

37、在宋将军家玩猫 他这一嗓子吼完,在场所有人都是一脸万万没想到的震惊。 就连沈坤本人,脸上都无法掩藏地多了几分“你脑子是不是有坑”的微妙表情,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想干嘛。 而宋岚更是第一个毫不掩饰地大笑出声来。 李泽尘最后一个反应过来,脸蛋上还挂着泪珠,就气鼓鼓还嘴:“你才是小孩呢!朕已经十五了!早就是大人了!” 韩仲希倒挂在屋梁上直晃悠,见小皇帝竟然还不领他的情,脸都憋红了,“我帮你说话,你怎么还反过来怼我?” 李泽尘一口顶回去:“不用你假好心!” 韩仲希不爽地哼哼:“不领情算了!我不跟你这个小屁孩儿一般见识!” 李泽尘愈发不乐意:“都说朕不是小孩儿了!” 韩仲希嘲讽:“瞅你那挨两句说就哭一鼻子的小样儿吧,你怎么证明你不是小孩儿啊?” 他才刚为李泽尘叫屈骂了沈坤,转眼又开始和李泽尘打得热窑似的。一旁的祝福简直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这韩仲希到底哪头的。 李泽尘被这一句噎住,憋屈了好半天,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咬牙吐出一句:“朕……朕可以证明!朕都已经娶皇后了!不是大人怎么能娶皇后呢!” 这倒是……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韩仲希眼睛都瞪圆了,好像有一点想笑,眼珠子一转却又憋住了,只一咧嘴:“真的啊?那你倒是说说,娶皇后都要干点啥?” 李泽尘明显愣了一下,还正努力从头回忆当时册封皇后的大典都干了些啥,就听见沈坤在他身边清了清嗓子。 沈坤也不理睬韩仲希,就直接对宋岚道:“宋将军,你把他放下来吧。” 宋岚表情略变了变,露出一脸“很懂”的表情,立刻从善如流把韩仲希放下来。 韩仲希顿时整个人都洋溢起奸计得逞的喜悦,活动了一下手脚,在沈坤眼前蹦跶,刚刚唤了一声:“表哥——” 沈坤截口打断他:“你还是赶紧趁我没改主意走的好。再敢跟皇上说些有的没的胡话,仔细打断你的狗腿。” 好在韩仲希这一回估摸也是被宋岚倒挂在梁上折腾的够够的了,总算是懂得见好就收,当即一溜烟儿飞身上了屋顶。 “你要真敢打断我的腿,我就回去找我娘告状,让我娘拿拐棍把你的腿也打断!” 他扭头冲沈坤做了个鬼脸,嘴硬扔下这么一句,然后又特意气呼呼多瞪了宋岚一眼,扭身眨眼跑得不见踪影。 宋岚笑得差点断气儿。 “太史,你这表弟,跟你也……忒不像一家人了。” 沈坤无可奈何,暗叹了口气,转脸看向李泽尘。 “陛下,‘猫’已经跑了,陛下玩得可尽兴?” 李泽尘还正拼命扳着指头回想那些封后大典的繁文缛节,猛然听见这一句,抬头才发现韩仲希已经不见了,顿时有点茫然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只好拿那双蓝幽幽的眼睛怯怯看着沈坤。 这模样顿时叫沈坤好一阵心软,险些就要放弃了,哄他一句“玩够了就跟臣一起回去吧”,谁知尚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另一个声音由远及近。 王相领着几个家臣仆从丝毫也不见外地从外面走进来,看见李泽尘就行了个礼,笑眯眯开口:“陛下原来当真在宋将军家玩猫呢?” —TBC—

《朕想睡的太史每天都在怼朕》(36)

36、你是不是变态啊?! 一路上李泽尘坐在车里都气鼓鼓的。 虽然他自己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之前太史哄着他,他不高兴,老觉得太史是为了韩仲希;现在太史板起脸来了教训他了,他又更不高兴了,满脑子都在害怕: 太史是不是生气了? 太史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太史怎么对我那么凶啊…… 李泽尘缩在车内的座垫上,忍不住一直拿泛着美丽蓝色的大眼睛偷瞄沈坤。 沈坤端端正正坐在一旁靠近窗口的位置,目不斜视,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车内气氛,莫名就十分凝重,搞得在前头赶车的祝福也很心慌。 结果到宋岚家的时候,宋岚正在喂韩仲希吃饭…… 作为一个白身起家的将军,宋岚完美地保持了勤俭节约的优良传统,仍然住在当年的小房子里,总共巴掌大一块地,推门一步哪儿哪儿都能尽收眼底。 李泽尘心里揣着事儿,路也不看,埋头就往里走,等定睛看时,才发现宋岚正把韩仲希倒吊在屋梁上,手里拿着一块肉脯,笑眯眯地往韩仲希嘴里喂。 韩仲希一边吃一边破口大骂,一边骂一边吃得停不下来,看来是真的饿。 宋岚好像喂得还挺开心,满脸乐开花,看见李泽尘和沈坤来了都没表现出惊诧,也没有把韩仲希放下来的打算,只是行礼向两人问了好。 倒是韩仲希,一看见沈坤,立刻忍不住嗷嗷乱叫起来:“表哥!表哥!赶紧把我放下来!” 沈坤也不搭理他,就冷冷瞥了他一眼,道:“你就这么挂着挺好,长长教训。” 说完,他转而看向李泽尘。 “陛下不是要来玩猫嘛。猫就挂在这儿。陛下想怎么玩?” 李泽尘哪里是真的想跟韩仲希玩,听沈坤竟然如此冷淡地与他说话,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当场委屈地嘴角眼角都耷拉下来。 “我……我又不想玩了……太史,我们回去吧……” 他一边软声说着,一边下意识拽住沈坤袖子,一副央求模样。 沈坤竟然不为所动。虽然他也并没有残酷无情到把李泽尘挥开,但仍是沉着嗓音,反问李泽尘: “陛下身为一国主,金口玉言,每一句话都务必三思因果,因为一旦说出口来,就必须要承担责任。像这样朝令夕改,肆意反悔,今日只是玩乐小事尚不打紧,可明日若是国之大事,又当如何?” 他说得十分严厉,表情也相当肃穆。 李泽尘还从来没有被他这样教训过,呆愣愣望着他片刻,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吾皇万岁竟然被沈太史怼哭了。 围观了全程的宋岚宋将军表示从来没见过这种天下红雨日出西山的鬼事情,当场吓得目瞪口呆。 一旁的祝福更是瑟瑟发抖,拼命跟宋岚使眼色,想让宋岚劝架。 但劝架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尤其连前因后果都不知道,宋岚当然是不肯贸然去趟这浑水的,于是和祝福对着挤眉弄眼摇头摆手。 反倒是还被挂在房梁上的韩仲希,眼睛都惊得瞪圆了,看看小皇帝白嫩脸蛋上滚下来的泪珠子,再看看一脸严肃绝不心软的沈太史,气得大吼一声: “我去……沈坤,有话你不会好好说吗?你那么凶干嘛?你多大人了,跟个孩子那么当真?这么小一孩子你也欺负你是不是变态啊?!” —TBC—

《朕想睡的太史每天都在怼朕》(35)

35、朕就是觉得他有趣 李泽尘还正疼得直揉鼻子,沈坤已开口问:“陛下这是要去哪里?不是已说好了在甘露殿等臣回来么?” 他话说得很是温和,并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然而李泽尘心里正憋闷,根本顾不得分辨,只当沈坤又在埋怨他不听话,于是愈发委屈得撅起嘴:“朕要的猫等这么半天了都没人送过来,朕当然只好自己去自己去找了!” 这明明白白是一句气话。 小皇帝撒娇打滚使性子的时候,最喜欢把“朕”挂在嘴边。 对他这副模样,沈坤早已见怪不怪了,就仍笑着哄他:“臣今日的公务已全处理完了。偷闲半日。陛下之前说想要臣陪陛下赏玩的字画,还有那些想叫臣一起品鉴的花茶蜜果,不如就趁今日让臣一观?” 若是搁在从前,只一听说太史今日能陪他玩上半日,甭管是看字画还是吃茶干什么都好,李泽尘肯定早就欢天喜地跳起来。然而他此刻却正在闹别扭,沈坤越是百般哄着他,他反而越是心里不爽,总觉得沈坤待他百依百顺全是为了护着韩仲希……于是小皇帝牙一咬眼一横,扭脸哼了一声:“不要!朕就要现在去玩猫!” 此言一出,沈坤脸上的表情才终于出现了一点细微到难以察觉的变化。 这还是李泽尘头一回如此干脆的拒绝他主动给予陪伴的允诺,实在是十分罕见。 小皇帝大概是在同他置气。 这一点感觉,他自然还是有的。虽然他也不太知道李泽尘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自问他待李泽尘已是极好极好,好到倘若必要叫他当场把心剖出来证明,他也可以立刻一刀剜下。虽然他确实有许多事情并没有对李泽尘尽言,但那是因为他觉得那些惹人头痛烦心的事太过沉重了,更不值得,完全没有必要叫李泽尘知晓了跟着一起陷入惊惶焦虑之中。 他就是想守护眼前这个少年,想让他的小皇帝永远都是这副无忧无虑天真可爱的模样。哪怕说这是一点可笑的私心也好,只要能够让李泽尘每天都是开心快乐的,他就愿意拼尽全力去达成。 可李泽尘如今却分明是一副一点也不开心的模样。 又或许……真如宋岚所言,是吾皇万岁年岁渐长了,终于开始少年叛逆了? 如若真是这样,那……可万万不能惯得过了头。 毕竟李泽尘也是堂堂一国之君,年幼时再如何无忧无虑,迟早有一天是要承担起天下大任的。他虽然想保李泽尘平安喜乐,却一点也不想真的把李泽尘娇宠成一个名副其实的昏君。 沈坤看着眼前撅嘴皱眉闹别扭的李泽尘,略静了一瞬,缓声询问:“陛下可以告诉臣吗,为什么陛下一定想要去玩那只‘猫’呢?” 李泽尘原本还等着沈坤继续哄他,谁知沈坤竟然突然问出这么一句“为什么”,顿时面颊一涨,连眼眶都湿了,磕巴了一下,就继续忿忿赌气道: “因为……因为朕就是觉得他有趣,好玩,不行吗?朕是皇帝,朕想和他玩,就要和他玩!” 他越发任性使气地摆出一副非要不可的架势。 沈坤见状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只是明显低沉了嗓音,应了一声:“既然如此,那臣陪陛下一起去吧。” 就这么一句话,吓得在里头扒着门偷听的祝福两眼一黑,赶紧连滚带爬翻过门槛来。 —TBC—

《朕想睡的太史每天都在怼朕》(34)

34、太史和您这关系 就这样放出这种“狠话”以后,李泽尘已经足足在甘露殿上等了有大半天的时间了。 宋岚当然是开溜了,美其名曰“去帮吾皇万岁驯猫”。 太史走之前,还特意叮嘱他:“陛下且把今天的功课做完。不然被太傅知道了,又要罚抄。” 李泽尘郁郁寡欢地叼着毛笔,用脑袋在空气里画圈。 昨天晚上沈坤上床来抱住他的时候,他其实还醒着,只是装睡罢了。主要是怕太史又板起脸教训他,要往起居注上写他的坏话…… 但他没想到沈坤竟然会抱住他。 太史已经有很长时间不怎么抱着他陪他睡觉了,以至于最近这阵子太史不是允许他留宿就是留在甘露殿陪他过夜,甚至还整夜主动抱着他,这种“反常”举动竟然让他感到难以相信。 幸福来得太突然,仿佛有啥阴谋…… 仔细想来,一切都是从那个韩仲希出现开始的。 自从他偷溜出宫去玩耍,被那个讨厌的韩仲希欺负了,太史就莫名对他特别温柔。 “祝福,你说……太史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李泽尘撅着嘴,抓在一旁伺候的祝福做他的狗头军师。 祝福正是在一旁站的腰酸背痛腿抽筋,昏昏欲睡百般不爽之时突然听见这么一句,简直恨不得当场翻一个巨大的白眼。 “陛下,沈太史对您的用心,您难道还怀疑吗?” “朕不是怀疑他,朕就是觉得……怪怪的!”李泽尘把毛笔啃得“嘎嘣”作响,想了一想,突然一拍大腿:“我之前看的那些话本故事里都是这样讲的,男人要是在外头做了什么对不起妻子的事情,比如养了外宅什么的,回到家里看见妻子就会觉得愧疚,然后就会对妻子特别好!” 祝福差点腿软直接拜服在地:“陛下您这都看的什么话本?谁拿给您看的?所以小人努力帮您罚抄一百遍抄断手的时候您就看点这吗?” 李泽尘浑然没有听见,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脑补之中:“你说,太史是不是也做了什么对不起朕的事,所以看见朕被那个韩什么什么欺负了,他就觉得特别愧疚,然后这几天才对朕特别好,天天哄朕睡觉?” 祝福沉痛捂脸:“陛下,您清醒一点可好?您这都在琢磨些什么……太史和您这关系,这也不太对啊!” 李泽尘瘪嘴拉着脸,根本不觉得有什么不对:“那你说,太史为啥这么‘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你们不都喜欢这么说吗!” 祝福憋了半晌,无奈叹了口气,心里默默地想:其实太史对您好,一天比着一天得好,从来没变过,有什么可“反常”的?只是陛下您心大,有许多好,您自己没会意罢了…… 但李泽尘已经按捺不住地跳起来了。 “朕不想等了!朕现在就要去宋岚家!朕倒是要看看,这个给朕抓猫的宋岚到底把猫给朕抓到哪儿去了!” 他说着就自己往殿外走。 祝福赶紧一溜小跑在后面跟着,嚷嚷:“陛下!您别去!这要是被太史知道了,不——” 话还没说完,李泽尘已经抬腿迈出甘露殿,然后,闷头一脑袋……撞进正要返回甘露殿来看他的沈太史怀里。 —TBC—

《朕想睡的太史每天都在怼朕》(33)

33、朕今天就要盘他! 太史回太史局去了,说是有必须要处理的公务,处理完了再回来陪他。 李泽尘觉得很郁闷。 刚刚早朝的时候,王宰相第一个带头发问:“听闻昨夜宫里闯进了刺客?不知陛下可有受惊?”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就用哄三岁小孩的语气这样跟他说话,搞得列位臣工还以为他多经不起事一样。 他本来想还嘴两句,表现一下他也可以很有明君威严的气度。 谁知道萧太傅直接就替他这个学生回话了。 萧太傅问:“王相啊,你这个‘昨夜宫里闯进了刺客’是从哪里听说的?我怎么听说昨夜是皇上让宋将军在宫里抓猫?为这个我才刚罚皇上把用错的字句抄写了一百遍。” 萧太傅转脸看过来又问:“陛下啊,你那一百遍抄完了没有?不要让祝福代抄。他抄的我能看出来。” 李泽尘真的好气。 罚抄一百遍这么丢人的事情,真的有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上朝的时候说吗! 父皇留下来辅佐他的这些老臣到底都怎么回事! 他怎么说也是个皇帝吧,他不要面子的吗! 这些人,一个二个的,难道就不能跟太史好好学学吗?虽然太史也是每天怼他……但太史都是私下怼啊,当着外人的面太史从来都会维护他的好吗! 李泽尘委屈的嘴都扁了,泪汪汪瞅着和众臣一起站在殿上的沈坤,小眼神里满是求救的信号。 王相和萧太傅还在为昨晚在宫里闹出动静的到底是刺客还是猫争论不休。 各路臣工纷纷下场,论证“宫里进了刺客”和“小皇帝让禁卫将军帮他抓猫”哪一边可信度比较高。结果萧太傅的支持率简直一边倒的水涨船高。满朝文武纷纷表示,我朝太平圣治,首先不会有刺客,其次就算有也不可能混过禁卫森严,但是抓猫这种事就不一样了,这种事吾皇难道不是天天都在做? 王相虽然无法反驳同僚们对本朝和圣上的认知,但当殿被这么多人反对,还是有点气到了。 于是王相就问沈坤:“太史是万岁身边人,请沈太史说吧,昨夜搅闹内廷的,究竟是刺客还是猫?” 沈太史面不改色心不跳,环视在场众臣,见所有人都用压一赔五绝对不能输的期待表情看着他,静了片刻,开口说了两个字:“是猫。” 满朝文武立刻发出“好喂,赚了”的欣喜之声。 只有王相很生气。 王相又把宋岚叫来对质。 宋岚全副披挂,上了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王相,昨天夜里真的是猫。但是那猫性子也太野了,太史怕伤着圣上,所以让末将现带回去驯养调教一阵,待养得温顺了再送进宫来给吾皇万岁赏玩。不然王相今日要去末将家看看那小猫崽儿吗?” 王相气得胡子都歪了,莫名还有种全天下都在跟他作对的悲壮感。 但李泽尘竟然也很生气。 昨晚甘露殿内外发生的种种,宋岚把韩仲希拎进甘露殿又扛着出去,太史又和韩仲希说了些什么,他其实全听见了。 小皇帝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外人都可以做一声“表哥”右一声“大哥”的叫他的太史,独独他反而就不能叫了呢? 且太史怎么就那么维护那个韩仲希?寅夜潜入内廷,分明就是刺客,怎么太史竟然为了护着这家伙在早朝上当众撒谎? 可太史都说是猫了,他总不能拆台。 李泽尘心里越想越不舒服,又是委屈又是憋闷,干脆一拍龙椅,大叫一声:“都别吵了!猫不是给朕抓的吗?赶紧送进宫来,朕今天就要盘他!” —TBC—

《朕想睡的太史每天都在怼朕》(32)

32、上了小皇帝的龙榻 宋岚把韩仲希拎上殿的时候,沈坤才刚把李泽尘哄睡着。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让不省心的小皇帝睡得安稳,沈太史皱着眉头看着被按在地板上还不肯老实的表弟,简直上去踹一脚的心都有。 “你到底想干什么?皇宫大内也是你能这样随便说闯就闯的地方?要不是我早让宋将军有所准备,你如今已经被当成刺客射得跟刺猬一样了!你让我怎么跟舅母交代?当真让我庆幸舅母眼已瞎了看不见你作死的模样不成?” 韩仲希才吃了瘪又被骂得狗血淋头,心里不忿,一把扯下蒙脸的黑面罩,气鼓鼓还嘴:“表哥你就知道骂我!你怎么不检讨一下你自己呢?要不是你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一心一意只把那个小昏君当成个宝贝护着,我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吗?” 他倒是惦记着还有宋岚这个“外人”在一旁盯着,说到这儿还警惕地瞥了宋岚一眼,没把什么话都往外倒。 这一眼,可算是彻底把宋岚给瞥乐了。 宋将军摸摸下巴,看看这个小动物一样在地上挣扎扑腾的“刺客”,目光转向沈坤:“哥,这小子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可惜是个草包脑袋,你怎么还有这种表弟啊?不是亲的吧……” 话音刚落,韩仲希就气得嚷嚷起来:“你才草包脑袋呢!你知道小爷我是谁吗?我可是——” 眼看他口没遮拦,沈坤无奈至极,干脆直接把他那块黑面罩扯过来堵住他的嘴。 韩仲希咬着面罩还不甘心,嘴里呜噜呜噜吭唧个没完。 这模样愈发引得宋岚忍不住唇角上扬,就对沈坤道:“不然大哥你把他放了吧。反正他只要还敢来,我就还能抓住他。” 他完全是一副认定了韩仲希根本不是他对手的模样。 韩仲希鼻子都要气歪了,含着堵嘴的黑面罩也要拼命还嘴:“有本事你就把我放了!再被你逮着我就是猪!”但他嘴都被塞满了,根本做不到吐字清晰,只能不断发出怪声,反而让场面变得更加可笑。 宋岚见状干脆毫不顾忌地大笑出声来。 沈坤皱眉在一旁看着,觉得宋将军好像玩得很开心的样子。 “把他扔出宫去吧,别让多余的人知道,也别让他再来骚扰皇上。” 他低声如是对宋岚吩咐,不想再搭理地上那个没形象的表弟半句。 韩仲希还在忿忿发出各种怪声。 宋岚从善如流地把人拎起来,往肩上一扛,大步踏出甘露殿的门槛。 沈坤实在是觉得精疲力竭。 他一个人在外殿静静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返回内殿去看李泽尘。 直到视线里再次出现那个躺在卧榻上的俊秀少年,他才骤然松了一口气,觉得天地都平静下来。 李泽尘侧身团在那儿,一只手还拽着被褥,一副睡得很熟丝毫也没有被惊扰的模样。 沈坤垂眼盯着那张叫他珍视不已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用指腹轻柔地拂过李泽尘泛出淡淡霞色的白皙脸颊,叹息般轻呼出一口气。 “太史……” 睡梦中的小皇帝也不知梦见了什么,喃喃唤了一声,下意识向他靠过来。 沈坤轻手轻脚除去鞋袜外袍,上了小皇帝的龙榻,仍旧如从前李泽尘还幼小时一般将人搂进怀里。李泽尘立刻如有感应,主动往他怀里钻了钻,像只睡着的猫崽,窝在他怀抱里最舒适最安心的位置,双手环抱住了他的腰。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