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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为王》第廿八回

廿八回 清风闲云佳期有约 苍山峻野此思无涯 酒不是百年佳酿,而是农家小舍的昏黄米酒,我只喝了一口就腻得放下了碗;饭菜也不是珍馐美味,而是农家自己腌的酱菜煮的白粥蒸的馒头,咸的太咸淡的太淡糙的太糙,搞得我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美酒佳肴当前,你这就不吃了?”无极倒是吃喝的津津有味。 我白了他一眼,“说假话也不怕咬了舌头!” 无极一脸镇定,“那你就一边望着我的脸一边吃吧,有我在眼前,粗茶淡饭也能变人间美味!” 我差点被酸得倒了胃,转而笑起来奚落他:“原来你是盯着我才吃进去的,想夸我你就直说,反正你那种厚脸皮的说话方式我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啊……”无极叹气,放下手中碗筷,从我对面绕到我旁边来,“怎么这么挑嘴?你这一天都没好好吃东西。” “谁像你啊,吃这种东西也能吃得那么亢奋!”我懒懒地嘀咕。反正我是魔,几天不吃饿不死,吃应该是享受,我可不喜欢自虐。 “因为从来没吃过呀。”他答得极快,理所当然的模样。 我有些哭笑不得:“你没挨过打就要凑过去让人扇耳光么?慢吃,吃好,恕我不奉陪。” “你现在不吃,以后呢?”他却望着我的眼睛,“若有一日你不再是魔界圣君,你会愿意过粗茶淡饭闲云野鹤的日子么?” 我一怔,他黑眸如墨,深邃堪比无垠夜空,望得我心底陡然翻腾起来,“我不做魔界圣君的时候,我也用不着再吃东西了。” 小屋一瞬间变得极度安静,死水般的寂静,猛然压得我有些难受,心里又烦又慌,只觉得呼吸都不畅快。 无极脸上找不到一丝一毫感情的波动,“你自己不吃,饿了可别叫苦。” 我刚想回嘴,小屋的门却忽然开了,农户家的老妇人又端了一罐鸡汤进来。我看着老妇的笑脸,强抑住皱眉的冲动。 我们是追着妖仙梵灭的气息一直到了这山脚村落,却听说村里出了怪事儿,时常有猎户进了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更让我们觉得古怪的是,梵灭的妖气走到山前便消失了。于是,我们决定留下来查看。至于为什么会住进这么惨淡的一户孤老家,一是这山村几乎都很惨淡,二是这老妇人儿子没了,请我们帮忙找寻,执意想要答谢,三是……无极那家伙不知道脑子进了什么水,我倒是宁愿住在山洞里,自己生火搭软床,猎一只野兔来烤了,自在又痛快。 其实并不是别人不好,只是我讨厌这样与人过于接近。 无极一直靠在残破的小木椅上,望着我,似带浅笑,双眼明亮。他这表情我再熟悉不过,只不知他又在琢磨什么。我正打算躲开他,他却还是先一步,一把将我整个抓进怀里去从背后搂住,“已经这么瘦了,还不好好吃东西。”他手环着我的腰,一声叹息,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盒子,“好歹吃一点吧,真以为自己是个饿不死的么。” 盒子里的香味很熟悉,是我爱吃的桂花凉糕。我想想觉得没什么好拒绝的,于是拈一块扔进嘴里。 “这么犟的脾气,却跟孩子一样喜欢吃甜食。”无极似乎觉得这是件很好笑的事,一面这样笑着,一面真像逗孩子一样,将手蹭到我嘴角来。 我挥手将他拍开,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那张俊美英挺的脸靠近时,我很自然地吻住了他的唇。 他的嘴唇润泽而柔软,齿间似还残留着酒香,比什么都美味,令人忍不住就想要更多。我拽住他衣襟将他拉得更近,决定把他当做晚餐。 可他却忽然拉开了距离。“你再考虑考虑?”他用诱哄中带着点胁迫的语调问我。 “考虑什么?”我问。 “你知道的,别装傻。”他不满地皱眉。 “跟你说过了,不行。”我很无奈,顿时没了兴致,推开他翻身坐到一边去。他想要我和他一起,他不再做天帝,我也不再做魔君,去过逍遥闲散的日子,愿望很美好,但怎么可能。 他显然又失望了一次,不甘心地望着我,语声开始变得自嘲。他问我:“那咱们这算什么?及时行乐,转身就忘干净了?” 这个人,在意了就这样在意,原来也不似看起来那样事事洒脱。我叹一口气,抬手抚上他脸颊,“你接受现实吧。” “还没有发生的事怎么作准?”他眸光闪烁,眼底又沸腾起那炫目的紫色。“之后这漫长岁月里,我一直在想,我不接受,我要改变它。”他缓缓地说着,看牢我双眼。 我戳穿他的美梦,“它已经发生了,你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 “胡说!”他恼恨地跳起来,似乎怒气勃然,却终是没骂出别的来。我也不过是说了句实话。他静了半晌,再次哀道:“你还真是狠心,连个念想也不留给我。” “若不是因为与你有关,我才不来管什么邪王墓的闲事。你真当我吃饱了撑的吗。”我说着,又拈一块凉糕扔进嘴里。糯米软滑的滋味十分可口,桂花清香弥漫。 无极呆了一瞬,“我不会让你有事,不许你忘了我……”他忽然紧紧将我抱住,双臂锢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余下的时间里,我们谁也没有开口,直到一道巨大的黑影猛地冲我们扑压过来。 我与无极几乎是同时跳起,隐约间,我似乎觉得他抬手在我脸的正前方向外推了一掌。 昏黄的油灯闪了一下便没了火苗,大开着的窗户连半点月光也撒不进来,屋子里阴冷阴冷的,别的什么也没有。 “逃了?”无极靠在我身后道,“速度不赖。”…

《再世为王》第廿七回

廿七回 寒剑锋刀魔神相争 罹火浮光梦忆前缘 “你怎么知他们就肯定在我手上?”紫衣二继续给我玩甲醇。 “废话!就你那变态的几招老子闭上眼睛也能知道了!”我觉得我实在很不想给狐狸留面子了,我想把眼前这个变态二拆成一根一根的扔去喂递归。 我拍手将递归召唤出来,想让它先把五灵送回魔界。 但轩辕绯却拦住我。“你别急呀,你可知我这把剑为何能够以假乱真惟妙惟肖?”说着,他已将他那把假剑掌在手中,不等我回话,已经料定了我绝对不知一样,兀自接道:“上古妖仙梵灭能幻化万物,却命丧神王之手。我好不容易开启封印,得到了梵灭的魂魄,以妖魂铸得此剑。但还是不够,我要它成为比‘驭天’更强大的存在。” “你想干什么?”骤然一股寒意从心深处涌上来,我觉得危险。 轩辕绯冷睨着我,“那要看你怎么选了?”他冷笑着,伸出右手,五彩琉璃的光华不断从他掌心溢出,宛若蛛丝,纠结成透亮的茧,一左一右,悬浮在冰晶簇拥之中。被缚其中的,是小云和傲雪。 我不由一震,只能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梵灭的生长需要灵力,他们俩都是上好的材料。不管是魔族还是龙族,我还没有尝过这样新鲜的生魂呢。但是,如果你拿五灵来换,我可以考虑忍痛割爱还给你一个,不知你会选谁?”轩辕绯很是挑衅地盯着我。 “你用这种邪术铸剑,只怕都不觉得自己已经被反噬了吧。我为什么非得跟你做这种交易?”我皱眉。 轩辕绯显得很欢快,仿佛正享受无限快意。“因为你舍不得,你不是想做好人吗?”他得意洋洋地挑起下巴。 如此恶质地要挟令我极度不悦。我亦不由自主地沉了嗓音:“好,那我选傲雪。你放了他吧。” “真是意外,你竟然舍得不要你的小情人吗?”轩辕绯露出一脸惊诧,只轻轻一动手指,逸云银白色的灵力光华便顺着千丝万缕流入他掌中剑中。他像是刻意要激怒我一般,愈发笑得飞扬跋扈:“没想到啊,我还怕你会要走他惋惜了很久呢。他的血是甜的,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 我将五灵祭在半空,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然我怕你使诈。” 轩辕绯当真放开傲雪,劈手就要去夺五灵。我看见傲雪匍匐在雪地里,抬头望向我的眼神一片模糊。 我冷冷挑眉笑起来:“轩辕绯,我可把话跟你说清了,不管你信不信,我收集五灵,是为了救你大哥。既然你现在把五灵抢走,那他的死活可就跟我没关系了。你喜欢折腾,我不想奉陪,你自己看着办吧。” 顿时,我便看见轩辕绯整个人为之一僵。 就此刹那时机,傲雪猛然纵身跃起,将五灵夺在手中。“即便是到了如此境地,你仍然不肯欠我的情。”他咬牙望住我,笑意很是哀怨。 “别说那么多了,快走!”我扬手推他一把。 他默然看我一眼,转身消失在云霞灵雾之间。 “你……好!很好!”轩辕绯青紫着脸,眼神却愈发癫狂。“你不怕我立刻杀了这小子?”他还想威胁我。 “我从来也没指望你好心放了他。与虎谋皮的事,我不喜欢做。”我释出“碎魂”,双刃应声而出,立时,化作两道凌厉火龙缠上轩辕绯的身体。 漫天火焰四起,冰雪在瞬间熔化,汇入一湾碧波天池,如镜天池失却了平和宁静,直被蒸腾的上下翻滚。 火海是红的,雪原是红的,山川是红的,就连天空也一并被印的通红,仿佛粘上一点便能烫脱一层皮。 “我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你竟然想用最愚蠢的方法来解决问题。”轩辕绯在火焰缭绕中疯狂大笑着,“你要用你的魔力与我的神力相拼吗?没错,只要我心力耗尽而竭,禁咒自然就会解开,但你真确定你能赢我?” 蠢不蠢的,又有什么关系?我懒得再搭理这家伙的疯言疯语,我只是穿过层层火焰望着被束缚于五彩冰晶中的小云,无言微笑: 我累了,那些错综复杂的东西我统统都不想再去探究,只想一把火烧个痛快,哪怕天崩地裂也不管不顾。小云,我想赌一把大的,你就委屈陪我一趟吧。 视线朦胧间,似乎看见逸云苍白面颊,他霍然睁开双眼,却是定定回望着我,展眉莞尔…… 力量一点点抽离,碰撞,灰飞烟灭。看不清时间的流逝,看不清眼前物换星移,只觉得灵魂也要支离破碎了般,一寸一寸痛彻肌骨。 我想起来,这样的感觉我也曾经有过。 记忆在疼痛的刺激下渐渐复苏,我终于又一次体会到这锥心刺骨的感觉。可是我还不能离开,先倒下的一定不能是我! 恍惚,有风拂面,吹动烈火蔓延,铺天盖地,卷云天边。 忽然一声脆响,撕裂天际,划破长空,只一瞬间,万丈金光凭空起,辉耀骄阳,笼罩四野,那五彩琉璃的茧蛹顷刻间被击得粉碎。 逸云从空中跌落下来,跌进一双有力的臂弯。那个抱着他的人,一袭眩惑黑衣,随风飞扬,黑发如墨如缎,剑眉斜飞,星眸朗朗,似有无限妖冶,又似笼罩在宽广宏大的凛然正气之中,光明与黑暗交错。 我视线朦胧的看着他,看着他出现,看着他在我面前轻灵落尘,看着他皱眉扬起一抹三分责备七分无奈的笑容轻启薄唇,恍如天音入耳…… 笑容在霎那间绽开,我只觉得身子彻底一软,如坠深渊,无穷无尽。 然而,此刻,纵使深潭无涯,再黑,再暗,哪怕是万劫不复的永灭,我也敢毫不犹豫地睡下去。不知缘何,我忽然觉得万事不愁。 意识渐渐的飘远,漆黑混沌间仿佛看见一丝白光幽幽,光的那一端,我看见一身火红锦袍的自己,站在熙熙攘攘的闹市街头,神采飞扬的笑说:“怎么?许你成天在外面东游西荡就不许我来这人间尘世走走看看?”…

《再世为王》第廿六回

廿六回 神界天境纷乱方歇 雪域山巅危难再起 我本以为是在劫难逃,冷不防斜刺里杀出一个人来,硬生生截住轩辕绯那一剑。 眼前一片鲜红,翻飞的是楚乐淡蓝的衣衫,还有柔亮的黑发,剑从他身体穿透,殷红血液顺着寒冷剑刃滴落,如凄楚昙花,拼死一现。他非但没有倒下去,反而死死的抓着轩辕绯的长剑。“殿下……您住手吧……楚乐……不能再看着您这样……”他断断续续的吐出一句话,立时已支撑不住,呕出大滩血来,然而明亮眼眸却自始自终没有离开过轩辕绯,他就那样凝视着轩辕绯,一如凝视信仰一般。 瞬间,轩辕绯全身一僵,想必是太过震惊,眸光竟是一碎。他猛一把将剑抽回。 楚乐哀鸣一声,整个人顿时瘫软。伤口失去压迫,热血泉涌崩落,瞬间淌了一地,将他衣衫大半染红! 我一时怒极攻心,跳起来就想揍人。楚乐却拼尽全力死死将我抓住,“蓝大哥……你答应过我的……不要……”他连说话都已无力,何谈阻拦我,然而,看着这样的他,我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在他眼前向轩辕绯下手。那双眼中涣散的凄苦,看得我竟有落泪的冲动。 “你滚吧,轩辕绯!我不当着楚乐的面和你动手。”我怒斥。 轩辕绯面无表情地拦住前路。我们两个僵持不下,谁都不肯先退半步。 楚乐旧伤未愈,又遭重创,已然气若游丝。“我……对不起帝尊……”他似无意识地呓语,目色迷离。 “那就等他回来了亲自去向他道歉,你这么死了也没人会当回事,最多过个两三年就该怎么活怎么活了啊。那你冤不冤呐?”我掐着那张小嫩脸,真恨不得把他吊起来踹到哇哇哭。这帮毛都还没长齐的臭小鬼,赶着去死倒是一个比一个横,生怕比别人死晚了就不壮烈了,真他妈看着就来气!我一面以真气护住楚乐心脉,一面抱起他往神界天门去。我估摸着轩辕绯这个变态二是不太有可能好好给这孩子疗伤的,还是我带走得了。 轩辕绯当然不肯放我,纠集神界众,乌压压地跟着包抄过来。 天门外有结界,通天达地,如同水晶幕墙。我扭头看了一眼,忽然心中涌上一阵悲摧。合着我就是一蹦极爱好者的命,才跟着小龙仔跳海没多久,这回又得抱着楚乐空降了……?我才这么想着,猛地,只见眼前那似无垠无界的剔透晶壁竟四分五裂开去,在一瞬间碎作飞灰。结界覆灭时爆发出的灵力四散激荡,卷着狂风几乎要将人掀翻。 与此同时,一道青影闪上前来,定睛一看,却是傲雪。 傲雪轻灵点足落地,拦在我与众神族之间,对轩辕绯道:“二殿下,凡事以大局为先,这件事还是到此为止吧。”他神色清冷坚毅,字字说得铿锵有力。 “你果然与魔族勾连,怎么,东海龙族真想反上天来不成?”轩辕绯冷笑。 “龙族素来只听命于天帝,真要说起来,‘反’这个字还轮不到你来说。”傲雪亦是毫不退让,将话又顶回去。他看牢轩辕绯,接道:“二殿下想必也明白,凭我一人,破不了天门结界。纠缠下去,你们未必就能讨到好。不如各退一步,就此罢手。” 这话似乎很有威慑力。轩辕绯脸色愈发阴沉起来,一声不吭死死盯着我们。 就在天门外,隐隐似有乌云红旌翻滚,铺天盖地,严阵以待。我回头张望一眼,顿时惊愕。只见那似无以计数的大军阵前,逸云一身白衣胜雪,傲然静立。递归那家伙也早已生龙活虎,在他脚边跳来跳去,发出呜呜闷吼,张嘴两下……就把神界天门的牌匾吃下去一半。 所以,得罪什么也别得罪能吃的,打不死你也吃穷你…… 看架势,要么好说好散,要么不过就是战嘛。 轩辕绯面罩寒霜,又是半晌沉冷,咬牙恨道:“楚乐你给我过来!” “喂,他已经被你伤成这样了,你还想把他怎么着?”我不爽。 但楚乐却竭力撑起半个身子来。他仿佛只剩一口气吊着不肯咽下去了,却仍是固执地让我放下他自行离开。“素音在天山……三殿下的真身……也在。去哪里……就可以唤醒“驭天”……”他以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对我低语。 我本还想再说什么,被傲雪一把拉住。“随他意吧。你劝不了他的。”傲雪怅然叹息,拉起我,拂袖向天门外而去。 * 于是我被小云和小龙仔两个联手好一通暴扁臭骂,搞得简直像我做了什么人神共愤天地不容负心薄幸始乱终弃之类的恶事一样。他俩默契的俨然亲兄弟,老子我都快哭了…… 我说:“别折腾了,我这不还活得好好的么!” 小云红着眼睛怒:“我真恨不得咬死你!” 龙仔是行动派,二话不说,直接一口啃在我胳膊上。 然后我就又被他们俩摁墙角了…… 傻乎乎的轩辕昊和傻乎乎的递归保持高度统一的姿势和表情,在一旁歪着脑袋看热闹。浅叶姑娘还是那么冷艳高贵,淡定的把我们当成空气。 听说,帮小龙仔打破神界结界的是浅叶。此举即意味着,如果轩辕绯一意孤行,那么西陵仙宫便会站在我这一边。别看这女人平时一张冰山脸,又冤枉我偷了她的腌鱼,关键时刻出手倒是十分女王。 我问浅叶:“你的腌鱼牌暖气找回来了么?” 浅叶反问我:“你四处收集极阳灵物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事到如今,我觉得也没必要再瞒着她,于是爽快答道:“为了把一只叫轩辕无极的狐狸从冰山里放出来。” “天帝无极?”浅叶挑眉,“那家伙曾经找我,说他来日或许需借‘炎玉’一用,莫非就是指这一件事?” “他跟你说的什么我怎么知道。”我摊手,“我只知道如果你不借也没关系,大不了我再多找一样来。”我把手上的“炽晶”、“凤羽”还有傲雪那颗龙珠拿出来排排坐,点了点,“还差两样。” “既然是为了救人,借你也无妨。”浅叶看我一眼,“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再世为王》第廿五回

廿五回 幻海情天亲恩何在 凤羽蒙尘迷途不悔 “如此说来你就是神界的公主?那你为什么呆在这么冷清偏僻的别院里?”我一面不动声色的靠近那姑娘,一面想要继续套她的话。 “我在这里陪我娘亲。”绯儿浑然不觉我的用意,她低着头,声音听来有些懊恼,“我原先大病了一场,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醒来就在这里,我与娘亲两个一起,娘亲不让我出去。” “原来你身体不好。”我笑着伸出手去,趁她不备突然扣住她右手脉门,“让我看看你的脉象。” 绯儿起先有些害怕,见我并没有做什么,也就渐渐平静下来。然而,这一摸之下,我却吃惊不小,这姑娘没有脉搏,换言之,她根本不是个活人。 接二连三的奇事着实让我叹为观止,心道这个变态紫衣二自己只怕也不曾想到,他把我扔来这里,却让我撞见个惊天秘密。我对那姑娘和声诱道:“绯儿,可以带我去见见你娘吗?” 绯儿迟疑,“我不知道,从前没有生人来过。我不知道娘愿不愿意见你。” “你和你娘在这儿呆了多久了?”我忍不住问道。 绯儿依旧摇头,“我醒来就在这里,从来没离开过,也不知道怎么出去。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进来的?” “我是你大哥派来看看你和你娘的。”虽然欺骗萝莉是不对的,不过我也是情非得已。 绯儿眼中闪过一丝雀跃,“真的吗?那我带你去!”一路上她便一直不停缠着我问,多半是在问关于无极的事情,显然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大哥相当的崇拜。我们一路走一路聊直到一座池中水榭,碧水清池青荷绽,芙蓉玉露水阁香,那一处水榭楼阁仿佛凭空落在水上一般,没有连接岸边的路,亭中有一美妇,雍容华贵,但神色黯然。 “娘!”绯儿撒娇的喊了一声,轻盈一跃如飞天般转瞬飘然到了那美妇身边。她娇嗔的抱着那妇人,又说了不少哄人开心的乖巧话。美妇极为宠腻的将绯儿揽入怀中,然而,虽然看似一享天伦,她眼眸中那一份幽幽的哀怨自始至终没有消散过。绯儿又指着我说了些什么,那妇人这才缓缓将目光转向我,顿时起身惊呼:“魔族!你这魔孽如何能在此处的?!” “被你的好儿子丢下来的。”我应声跃入亭中。 芙桦惊得踉跄后退,仍不忘将绯儿护在身后。“我没有儿子,我只有一个女儿。”她低语着,一面将绯儿搂得更紧。 “咦?你儿子明明眼看就要贵为天帝了,怎么说自己没有儿子只有女儿呢?”我挑眉奇道,“他不知道用什么法子伪造了一把‘驭天’,还十分逼真哩。” “你住口!不要再说了……!”一时间,芙桦高雅雍容气度尽失,指住我要骂,良久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无奈几度长叹。她爱怜地轻抚着绯儿的长发与脸颊,轻道:“绯儿,天凉,替娘去把那件狐裘大衣取来。”显然是要将小姑娘支开。 绯儿不疑有他,乖巧应了一声,蹦蹦跳跳地就走了。 场面骤然安静下来,水榭中只余我与芙桦两人,凉风徐徐,似有幽愤弥漫。 “你不要在我女儿面前胡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芙桦黯然低语。 我说:“那就先讲讲你家轩辕绯同学是怎么一分为二一男一女的好了。” 芙桦眼眶一红,惨笑,“还能如何?不错,是我生生将刚出世女儿的魂魄逼入‘傀儡之果’充作男儿,可我现在已是遭了报应了。如今,我只想与绯儿静度残年,你一个魔族为何要来管闲事?” “谁想管你的闲事了,我就是八卦一下。”我抗议,“说清楚点啊,‘傀儡之果’是什么东西?” 芙桦道:“是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的幻界神木的果实。神木的果实有灵,可以幻化成形——” “所以你就用那个果子做了个木偶,然后把你闺女的魂魄塞进去……”我接话替她补完,啃着指甲侧目,“怪不得小二子个性那么变态,搞了半天是遗传病……” “我有什么办法?”芙桦扬起一抹孤寂冷笑。 “行了打住,辩解之类的就不用跟我说了,这个我不感兴趣。”我制止她,接着问:“那刚才那姑娘又怎么讲?不是已经没有魂魄了吗?” “是幻术。我知道绯儿到死也绝不会再见我,可我只是想……要回女儿。”芙桦哀戚地凭栏跌坐。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折腾得这么轰轰烈烈,到头来不也还是没争赢么。也不知该称之为可怜还是可悲。 “你又是来干什么的?来讨二十年前的旧帐?”芙桦安静下来,问我。 二十年前……顿时,我不由心下一紧。莫非狐狸被冰封之事这女人知道些内情?心底忽然有寒意慢慢浮出来,口头上却懒洋洋地应付:“不好意思,记性不太好,二十年前的事早不记得了。”我问她打听九凤的下落。 芙桦冷冷清清看着我,幽幽反问:“我为何要告诉你?” “如果你还想再见到你想见的那家伙。”我摸摸下巴。 芙桦盯住我许久,末了轻叹:“你若是要寻九凤,那便在你眼前。”说着,她拂袖,但见一道金光掠过,眼前已没有华服雍容的妇人,而是一只灵气缭绕的金翅凤凰。就在凤凰头顶上,有一根五彩翎羽,更是金灿灿烨烨生辉。 我呆了老半晌没能还魂。 死狐狸跟我说神界九凤的“凤羽”,我理所当然以为要拔鸟毛,谁想到,原来是……鸟人……更没想到,竟然是小二子他娘……我扶额惊了好一会儿,咬牙切齿挤出句话来:“我说……您能勉为其难拔一根鸟毛给我么……一根就好,真的……” 芙桦倒是比我镇定。“你想要‘凤羽’,总得让我知道为什么。”她问。 我说:“你知道轩辕绯喜欢他大哥狐狸吧。给我‘凤羽’,我保管他开开心心乖乖巧巧把你接回去。” 芙桦道:“但你要知道,若将‘凤羽’给你,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多看他一眼。”…

《再世为王》第廿四回

廿四回 真盟友亦是假盟友 此轩辕又非彼轩辕 夜晚愈发寂静,偶有惊鸟入云,发出凄厉鸣叫。风过处,寒雾迷眼。 我顿住脚步,平静的面对一片看似死寂的黑暗,“带着伤还要运功掩饰自己的气息,吃得消吗?” 风中气流微异,我转过身去,毫不意外地看见那一身淡蓝衣衫,那个漂亮甜美的孩子漂浮在半空之中,怀抱一把精雕细琢的古琴,就如平常一样优雅俊秀。风在琴弦上游走,划出若有若无的乐音。 “为什么一个人走掉?”楚乐问我。昏暗中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唯有声音里隐着一丝不安与困惑。 我忽然觉得悲哀,反问:“你的伤好多了?” 楚乐低着头,有意无意的拨弄着琴弦。“蓝大哥,其实你真的是个好人,逸云也是,傲雪也是。只是,各为其主各谋其政,楚乐没的选择。” “我以为你是狐狸的人呢。无间道玩反转了?”我无奈,“既然如此,何必这么麻烦。你不该心软,也不该老盯着我,你应该跟着轩辕昊混去,没准早就把‘驭天’弄到手了。还是说,你怕浅叶那个女人没我这么好说话?” 楚乐默然看着我,良久,问:“逸云被二殿下带去了神界。你想……这样去找他吗?” “你带我去?”我笑问,“说起来,虽然没有拿到‘驭天’,把我带回去交差,也不算坏吧。” “蓝大哥……”楚乐又露出一脸哀色,“你要怪就怪楚乐吧。不要怪二殿下,他原来不是这样子的。我本来该尽力劝他,只是……” “如果能够一下拧断他的脖子我肯定不会花两下。”我冷哼。 楚乐怔怔望着我,半晌不开口,末了咬了咬嘴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如果,我答应帮你救出逸云,你会答应我原谅二殿下吗?” 夜风拂面,微凉之意渐深。“我只想救人而已,没想要和他斗个你死我活。怕只怕是他不愿意放过我。”我看着楚乐,不忍轻叹,“你的伤真的不要紧了吗?你其实是个绝顶聪明的孩子,若真心想维护一个人,想想清楚究竟应该做些什么。” 黑夜里,楚乐抬起一双璨若明星的眸子,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明明灭灭琉璃色。 不得不承认神界是个很漂亮的地方,香风阵阵,仙雾缭绕,数不尽的奇花异草,如果我不是被“抓”去跟轩辕绯干仗的,我肯定已经跑去神界几日游了. “呵呵,楚乐干得不错。”斜靠王座之上的轩辕绯,一手撑着脸,一手抚上楚乐柔嫩的脸颊猛然就把他拉近身前放肆的吮吻着,直到楚乐整个人都瘫软在他臂弯里才放开,唇齿间牵连着细亮的银丝,有种淫靡的感觉。“赏赐你的,下去吧。”他望着楚乐邪笑,嗓音却是冰冷的。 我默默旁观这个变态调戏美少年,看见楚乐眼底深深地哀伤。他的眼睛亮闪闪的,泪水充盈,却又无论如何不肯落下。 “见了本殿下为何不下跪?”紫衣二无比嚣张地喝斥我。 “跪你?你也得配啊。”我给他一个白眼。 “哼!”轩辕绯冷笑着换了一只手支着下巴,“你如今不过一阶下囚,还有什么好狂妄的?” “我再怎么阶下囚好歹也是个正品,总比你这个赝品好一点。我说,不带你这么过河拆桥的啊。不是你找我强烈要求我帮你把狐狸宰了的么,要不然你这会儿能坐在这儿?就知道你丫背信弃义翻脸跟翻书一样,所以老子才特意留了一手不把‘驭天’给你。怎么样,吃瘪了吧,着急了吧?”我张开嘴就胡说八道,说着说着,眼看当场无数人的脸都绿了。 “闭嘴!”轩辕绯暴怒,从王座上跳起来,一双乌黑的眼眸死死瞪着我,恨不能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杀了大哥的人明明是你!” “是啊,就是你叫我杀所以我就杀了嘛,我没否认啊,看来你自己也认了。”我严肃点头,转脸冲站在一旁的一不知名神将说:“我说你们一个个跟着这个变态二自己也都变二了啊,你们就没人去验一验那家伙手里的剑是真的还是假的?” 话还没说完,我只觉领口一紧,定睛时,轩辕绯已近在咫尺。他抓着我的衣领,指节泛白。离得太近,我反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那一双眼眸深处无止无尽的恨。 “你以为你很潇洒么?你以为你可以把他从我身边彻彻底底的抢走,然后再来羞辱我?”他冷冷抽动嘴角,原本俊美的脸庞因为恨意而扭曲,“即使是现在,只要我愿意就可以捏碎你的喉咙,你依然在我面前摆出一幅耀武扬威的模样!”他眸光猛然一寒,瞬间捏住我脖子。 咽喉一阵剧痛,几欲窒息。我皱眉眨眨眼,努力吸进点气,说:“二子,你看你就不聪明,我明明有人质捏在你手里,你就应该赶紧把我家小云牵出来,这样我就得听你的了不是?” 轩辕绯闻言大笑,“你真以为我傻啊?你不就是为了知道你那小情人的下落才故意激将我?可你以为到了神界地盘我还能让你像上次那样逃了么?”他说着,恶狠狠瞪了站在一旁的楚乐一眼,抓着我脖子拖起我就走。 * 我被紫衣二拽到一间隐蔽小阁,看见小云被关在这里。好在神界这帮龟儿子们都爱面子,牢房也修得金光闪闪的,看起来小云没遭什么大罪。但他却被一个法阵困在中央。小云也看见了我,顿时露出震惊之色,翻身就想扑上来,却被结界挡住,紫光一闪,又重重摔回地面。 “你知我现在想做什么吗?”紫衣二阴惨惨地瞥了一眼小云,把我拽起来按在墙上。 “你的变态思维,我这种正常人还真是不好揣测。”我看见小云被困在结界里脸色惨白地望着我,忙用眼神安慰他,叫他不要轻举妄动,一边随口应付轩辕绯。 紫衣二很得瑟地狞笑,放肆的把手伸到我衣服里面捏了一把,“我要让你的小情人看着你怎么被人上!真不知道你这么骄傲的家伙当众被人上会是什么反应,想起你要跪在我脚边哭着求我的样子,就让人特别开心啊!” “噗……”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我很同情地看一眼紫衣二,抬手摸摸他残了的脑袋,“小二,其实我垂涎你很久了,就算是魔头如我阅尽天下美人也没阅过比你更变态的啊。来吧,来吧,我真的不介意,咱俩谁上谁还不一定呢。” 话音未落,我已经看见跟着紫衣二来的神界众个个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楚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眼神复杂地盯着我。小云还被困在结界里,一脸沉痛。再看紫衣二,这孩子气得脸都黑了,“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寡廉鲜耻!”他开始咆哮马状抓着我脖子摇晃。 “哎……所以说,做人莫装逼,装逼被雷劈,你丫装逼立体地扯东扯西搞出一副浑身正气大义凌然被残酷现实迫害被无边寂寞摧残终于成就变态神功的模样是何苦!”我扼住那厮还在马达式抖动的手腕,“小二子,你就认了吧,你丫其实就是一小屁孩儿,心爱的玩具被抢走了就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抹泪打滚满地撒泼而已。可怜的狐狸,成天被你挂嘴边当枪使,搞了半天也就是一毛绒公仔的地位。” 紫衣二狂躁得头顶冒烟,跳着脚正要与我扭打。 我顺势一把反剪他双手,下一秒已掐住他咽喉,笑说:“别急啊,先放我家小云走,我再慢慢陪你玩。”…

《再世为王》第廿三回

廿三回 飞蛾扑火此情难决 风云层叠乱中生变 待我站稳重睁开眼时,傲雪已没了踪影。 此处水流平缓,环顾隐约可见四周被漩涡包围,显然是垓心一处安稳去所。我一心想找小龙仔,沿着水流中灵力爆发留下的灼热痕迹往回摸索,绕过水下成片的珊瑚树丛与嶙峋怪石,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正央空地上一团浓稠金光正不停流转,热力四射竟俨然一颗沉入水中的太阳,就在那颗“太阳”之上,是一颗金色的龙珠,亦随着水波灵光缓缓沉浮着。我不由自主伸手,那龙珠便似有所感应,向着我飘荡而来,正落在我掌心之中。它就像是在太阳烈炎之中烤出来的,滚烫灼热,我几乎要捧不住。 龙珠在此,可傲雪呢……? 我一阵心慌意乱,再次四顾寻望,猛地,只觉身后似有人影晃动,情急回身就要大喊,尚不及出口,却是眼前一凉。 那不是傲雪,而是个女子,乌发如藻,碧眸似波,一身灵动贵气。她立在波涛里看着我,眸光深邃得,如同正穿透我看着另一个久远以前的存在。 不知何故,傲雪之前给我的那颗上古龙珠便闪亮起来,就像感知了主人的气息。 我忽然意识到,这个女子,正是龙族公主溶洛不曾消散的魂魄。或许是那颗原本属于她的龙珠重回东海,才将她引了出来。 “你……是谁?”溶洛盯住那颗龙珠久久遥望,末了抬眼看住我,如是问。 我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自称。我是否应该告诉她,她在此日夜苦等思念的人正是我的先祖?那便意味着,那个人并没有如她一般矢志不渝的将她视作唯一,而是与别的女子有了后人…… 见我默然不语,溶洛仿佛心有所感,竟也不再追问。“我能看看你的刀吗?”她轻问。 我释出“碎魂”递给她。她如获珍宝般双手将之搂在怀中,垂目时,泪珠就滚落下来。我从不曾想到,魂魄也会流泪,那些泪珠在波光里闪耀,落在刀刃上,便蒸发无踪,可我清楚地看见了。 许久,她将双刀还我,又问:“你来此所为何事?” 我问:“你……看见傲雪了吗?” “你追着他来到这里。”溶洛看着我的脸,眸光明灭深浅,而后,她又看向我手中那颗金光流转的龙珠,“他就在你掌心上。” 我不禁为之一震,不死心地追问:“龙珠在这里。他人呢?” 溶洛道:“你应该知道,龙珠就是龙的心,龙和龙珠又怎会轻易分离?” 这正是我最不想听到的废话。既然当年溶洛与蓝夜两条龙骨都没给彻底融化了,总不能说傲雪这个小龙仔太嫩不经烤吧?哪怕是骨灰也得给我剩下点什么,好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我逼问溶洛:“难道就完全没救了?” 溶洛低下头去,避开我的目光,“就算让你救了他又如何呢?如果只是为了你自己可以安心,不如不救的好。你就当作他已经熔在那颗龙珠里灰飞烟灭了吧。” 的确,我也知道,傲雪想要的我恐怕给他不了,从今往后,不论他是生是死,我俩都是相忘江湖的好。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可以置他生死于不顾。若我要拿走他这颗龙珠,势必要先知道他周全。我说:“听你这话就知道他肯定还有救。别扯歪理了,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总还有前路可走,死了就玩完了。何况你死了又怎样呢?还不是执念不散,被困在这里几千几万年也不得超生吗?” 闻言,溶洛猛抬起头盯住我。“……莫非当真是我龙族欠下你们的,要这样世世代代偿还?”她喃喃低语着,却有光从她掌心绽放开来,“既是你自己选的结果,你可要为你今日之言负责。”她说着推动水波。 我只看见眼前似有无数水蓝色波纹转动,汇聚成一颗巨大的水球,随着灵光流转剔透,傲雪的身影也渐渐清晰起来。他团身在那水球之中,安静犹如沉睡赤子。 溶洛已化成通体透明的蓝色巨龙,将那水球盘身缠绕,一时,唯有清气灵华激荡,眼前万物都似在光华之中模糊。 待到视线再度清明时,眼前只余傲雪一人,安静躺在一座红珊瑚上。 “小龙……”我两步上前去将他抱下来,只觉得他身子冰冷刻骨。就在他颌下,多出一道青色疤痕,如同烙印。 “他与龙珠分离,从此再不能化回龙身,只能做个非龙非人的异类。你快带他离开东海罢,从此莫再回来。龙族素性孤傲,不要让他再留在这里受辱。”溶洛的声音在水波浮动间传来。 话音未落,海水已骤然卷涌。我抱起傲雪,带着两颗龙珠,顺水势往上,向着辽阔海面而去。 8 出水上岸时,我本想施用移形法术,但没想到傲雪大难不死身体已虚弱到极致,受不了空间快速变换时的挤压,一直不停地呕血。我万般无奈,只好就近找了一间小镇客栈住下,让他稍作休养。 半夜里,这孩子忽然发起高烧,哆哆嗦嗦地喊冷,我找店家多要了一床棉被把他抱在怀里裹住仍是不行,只有把他那颗龙珠塞到他怀里,他才渐渐安静下来,又陷入昏睡状态。 看架势,三日之内恐怕赶不回去了。 我催动召唤之术,把递归唤过来,让它带信给小云说明情况。老法子,还是继续简笔画,画了一条奄奄一息的小龙仔,和一个内牛满面头大中的我……然后被递归这臭狗好一番嘲笑。 所以,我恨这个没有手机和网络的地方…… 等傲雪清醒过来,已经又是三天之后。 递归这家伙飞狗传书回去也没消息,召唤都召唤不回来,我正担心是不是小云生我的气,抓住递归不许它回来报信,愁得没法子,瞧见这孩子终于是醒了,差点没掉狗熊泪。 傲雪倒是坚强镇定的有些出乎我意料,既没有情绪激动质问我为什么要救他,也没有要死要活嚷嚷以后没法活了。他只是很平静的让我走。“你没有弃我于不顾,这份心意,我已十分感念。但我如今不能再回东海,也无颜再见帝尊,只想独自了此残生。”说时,他一直用手捂着脖子,仿佛遮住那疤痕它就真的不存在了。 我说:“你一个人打算去哪儿?”…

《再世为王》第廿二回

廿二回 山妖陈情以命换命 龙子舍身求仁得仁 “公子此话何解?素音听不明白。”素音退后一步,如是说。 “你还想隐瞒?”傲雪正色冷道,“那你就继续用你的妖力替他续命罢,看耗尽你千年的修为能不能救他一命!” 这么几句听得我云里雾里,忍不住插嘴:“龙仔,你太凶了。把话说明白啊。” “她根本就是自讨苦吃。”龙仔一脸无情相,接道:“这男人是被毕方讹火所伤才中了毒,但毕方是守护灵物的神兽,根本不会无缘无故攻击人类,除非有人想要偷盗灵物。” 此言一出,素音当下神色大变,扑通跪在龙仔脚边,仰面哀道:“公子果然见多识广,还请公子救我夫君性命。” 果然龙仔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家伙被人一哀求就心软,手下使劲把素音拉了起来,叹道:“你跪我也没用,谁叫你贪图灵物的力量。” “我没有!”素音急声辩白,“素音只是山中一只乌鸟,从不敢妄想神兽灵物,只是那日在山里无意撞上了——”她本已要说出来,突然却又缄口,静默了好一会儿,哀哀望向傲雪,“我真的不能说!六界之内,无人能逃出那位大人的法掌,素音只是一界小小山妖又如何能够违拗?公子若是执意不救,素音也只有以自己的修行替夫君续命,能熬一时是一时了。” “六界之内,无可违抗,除了天帝至尊,还有谁敢夸这样的海口?”龙仔神情愈发冷峻。 我忍不住拍他一巴掌,纠正:“其它地方我不知道,别把我们家算进去啊,我们家不归你的帝尊管,倒是有只冰冻狐狸这会儿可能得归我管。” 小龙仔白了我一眼,没有还嘴。 其实,看素音这哀怨坚定的模样,我忽然觉得她可怜,连她冲出来扮成个打劫的时那凶悍的样子也似乎不再那么不可理喻。这事听起来有些复杂,她也不过是个受害者。我蹲下身去,看着她的眼睛问:“你是不是知道那古墓中炎灵的下落?” “古墓之中确有至阳至炎的灵物,但如果你们现在去,也已经找不到了”素音答道。 我问:“那它现在在哪里?” 素音垂下头去,良久苦笑。“我真的不能告诉你,但我可以用性命担保,只要你能救我夫君,就算要我死,我也能把你要的东西给你找来。”她说着抬起头直视了我的眼睛,眸色一派坚定。 我于是笑着说:“好。成交。” “你不要自作主张,这妖女分明有所隐瞒,你不怕她设计骗你?”小龙仔强烈反对。 我说:“我们也可以现在先去古墓看一看,假如确实如她所说,返回来之后还有更好的办法吗?”的确,我心里是有些急躁,我也知道这个名叫素音的女妖自己送上门来又遮遮掩掩或许会有古怪,但我不想错过机会,我不想无休止地寻找,摸着边儿的我就要拿到,早点了事,不再这样纠缠不清下去。 小龙仔默然片刻,道:“但‘生心玉’已经给你了。” 我说:“你别忽悠我,我还你的那颗龙珠呢?” 小龙仔说:“离开魔界我就送回东海去了。怎么,你要跟我回去取?”瞬间,恍如错觉,他眸光一烁,眼神顿时变得挑衅。他扬眉盯着我,轻笑:“好啊,那你就跟我回东海去取,只许你一个来,谁都不许跟着。” 他忽然这样,我不由怔了一会儿,问:“你有什么正当理由不许我带小云一起吗?” 傲雪不回话,只是静看着我,俨然一副“爱答应答应不答应拉倒”的模样。 眼看着事情已经是一团乱麻,这小龙仔还纠结起来抽什么风……我心中的烦躁愈发卷涌,正想发作,不料一只手抢先一步拽住了我。 “你去吧,我和楚乐留下看守这里的事。”逸云断然如是说。 我忽然觉得很挫败。我说过再不会丢下他一个人,但他却主动让我跟傲雪去。这样看来,倒是我瞻前顾后小家子气得很。“你是当真这么想的吗?”我暗叹一声,问他。 逸云点头道:“天地之大,下次再找到另一样灵物,又不知要等到何时,既然眼前已有了眉目,当然没有错过的道理。” 我默然一瞬,看一眼一旁那只小龙仔,转而拉住小云的手,与他约定:“那我们就三日为期,我和傲雪去东海取龙珠,你在这里等我,最多三日,我必定回来。” * 其实我不太明白小龙仔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许他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却又不想给旁人知道,我猜的。所以到达东海边时,小龙仔提出要先去一个叫慕朝崖的地方,我也没有反对,反正,只要不出什么差错,以我们俩的能耐三日往返已是绰绰有余。 所谓慕朝崖,是一座耸立海上的巨崖,四面环水,波涛一望无垠。据说这是太阳栖息而又升起的地方。 小龙仔坐在悬崖边上,垂着两条腿,呆呆地望着模糊地海平线,默然不语,仿佛陷入冥想。 于是我也只好百无聊赖在一边等他。直等得我歪地上都快睡着了,迷迷糊糊,依稀听见他和我说话。 “你为什么还是选择了他?明明已经知道帝尊的事了。”他背对着我,忽然如是问。 我都隐隐约约开始做梦了,猛听见这么一句话,晕乎乎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在说什么。我翻身坐起,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你哪来那么多纠结,是不是真对狐狸有意思啊?” “你明知道我没有。”傲雪头也不回,安静反驳。 “那不就得了。”我摊手,“身为一个下属,你对狐狸已经够尽心尽责了,这种事就不需要你替他操心了吧。” 傲雪又是不语,良久,问:“如果你回来先遇见的不是他,你会不会……”他的声音听来沉缓,话到嘴边却又不再接下去。…

《再世为王》第廿一回

廿一回 露真情小别胜新婚 遭劫匪乌鸟现灵踪 回到孟阳的山谷时,第一个扑上来抱住我的是逸云。 其实是……只有他一个还在法阵前等我。 我还来不及感叹我是否做人太失败,就被他猛一下扑倒在地吻得脸热头晕。 他迫不及待地亲吻我,将舌探入我口中,激烈地索求,抱住我时手臂收紧得几乎令我窒息。 重又触到他微凉的肌肤时,我忽然心底一阵紧缩。我竟有瞬间觉得胆怯。可他牢牢抓住我,不许我逃走。他一句话也不说,低头坐在我身上,拉起我的手伸入自己衣内,长发垂顺,发丝摩挲着我的脸,湛蓝双眸光华柔软。 我撩开他额发,亲吻他的眼睛。那只右眼依旧剔透,瞳光盈盈。我想问他的眼睛是否还会难受,可他连问也没让我问出口,像是害怕听见我说话一样,以唇舌堵住我的嘴。 他扯开阻隔彼此的衣物,几乎连喘一口气的余地也不留给我,厮磨时心跳便传导过来,声声怦然。身体的反应何其坦诚,为之情动。我承认我也十分想他念他,想要顺应他的需索,抱着他用体温和热情让他安心。我伸手握住他,灼热的触感伴随着震颤,我听见他不能自抑地抽气低吟。可他却不像从前那样别过脸躲开,他低头望着我,用眼神恳求。 那粼粼的眸光看得我连嗓子也不由发紧。然而,就在我热血翻涌想着索性什么也不管了放开了上的时候……小龙仔一手端着一碗饭菜,从不远处的小屋里走出来,看样子本来是要来给小云送吃的。那家伙看见我们,愣了一下,转身又回去了,过了几秒钟,突然气急败坏冲出来,一手捂脸,愤而指住我怒吼:“你这个没节操的用不用这么猴急?回屋里去关好门再做你会死啊!” 于是我只好光速抱起小云回屋,连头上的黑线都来不及擦掉,差点没被这突如其来一声龙吼吼得顿时萎缩再举不能…… 小云有心事,其实我看得出来。 他甚至连龙仔这一记“突袭”都浑然无觉,完全不是从前那个不愿在人前现眼的羞涩模样。才进屋连门都没来得及关好,他已经又将脸凑上来连连索吻,大胆地将腿缠住我腰身,唯恐我会弃他而逃一般,攀在我后背的双手甚至抓得我生疼。可这疼痛竟让我觉得痛快。他附在我耳边,呻吟催促。 我把他抵在门板上,低声逼问:“你在想什么?说出来。”我将他双腿挂在手臂上端在怀里,不许他沾地。以小云这外柔内刚的倔强个性,若已打定了主意,只有这样叫他使不上半分气力,我才好拿定他。可我实在料想不到,他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轻得像没有骨头,以至于我简直要疑惑误以为自己抱在臂弯的只是一只子猫。 只有这一瞬的分神,他已伸臂双手捧住我的脸。他放松了身子,将后背和头靠在门上,静静看定我双眼,“抱我,再抱我一次,即便你从此不要我,我也……”他眼底淌出一种迷途的决绝,终于还是没有说下去。 但即便只得这半句话,我也已彻底证实。他果然是纠此心结,怕我重返过去知道了无极那档子事就要抛下他了。“你这个傻瓜……”我凑上去亲吻他,柔软地,缓慢地,浅啄,然后在咬住他颈项时,用力挺入。 小云引颈轻呼一声,蹙眉时用力吐息,掐在我肩头的手已掐进肉里。 这一下少了足够的润滑开拓,进得勉强,莫说他一定会疼,连我也头晕气短。可心里却很恼恨。这个傻孩子,直到如今还是没有遵守约定。他不坦白,哪怕他看起来比从前坦白了太多,每每在这样的时候,他还是习惯性地就把自己缩成了一团。“你真的这样想吗?哪怕我再也不要你,抛下你去和别人在一起也无所谓?”我继续咬他挺直的脖子,舔着他不适吞咽时的牵动,稍稍退出些许,再狠狠顶到深处去。 小云呜咽一声,却没回话。他紧紧咬着嘴唇,面颊涨红,闭起双眼。 那模样落在眼里,叫我难过。我放轻缓了动作,低语轻哄:“说实话,小云。” “我……”小云缓缓睁开眼望住我,眸中如有水光溅落。他似仍有犹豫,迟迟再不能开口。 我抽身再退,只是厮磨引逗,再诱他:“你从来都不骗我。” “我……”逸云禁不住抬腰,“我不想……我怕你再也不要我……”他依旧咬着唇,良久挤出这话来,眼泪和着汗水一起滚落,将微乱银发湿黏一处。 我爱怜地掰开他再缓缓探入,深浅辗转,听见他压抑地喘息和低吟。湿热绞缠的触觉媚入骨髓,我亲吻他,每一寸我可以触及的地方,固执地追问:“那你想要什么?告诉我。” 小云迟迟不肯应话,直咬得薄唇渗血,连亲吻也染上了腥甜。直到激越失神之时,他才绷紧了全身,颤抖着,哑声泣诉:“原谅我……别离开我!” 其实分明是我错,是我用心不专,枉负他深情,到头来却是他向我哀泣道歉。这一耳光,当真好响,容不得我找借口置辩。我从脸上到心头都热辣辣的,轻手轻脚抱他去汤池沐浴。他只把脸埋在我怀里,闭着眼一声不响。 这山谷里的泉水温润,极好。我在水雾袅绕中抚摸他被门板摩擦拍撞到嫣红的背,一手盖住他右眼。 “除了畏光,早没别的感觉了,连何时弄伤的都不太记得。没事的。”他握住我的手,心领神会。 “小云,”我将他拉入怀中搂着,亲吻他湿漉漉的长发,“等把狐狸弄出来,我就不欠他的了。你跟我离开这里,什么事也不管,去过我们自己的逍遥日子。” 逸云身子微颤了一下,静静靠在我胸口,良久没有回应。 我不禁急切,强迫他看住我,“我知道空口白话向来没什么意义,所以我也不叫你信我,反正,等到那一天时,你就知道我的心意是真是假,你再要不信也难。” 逸云定定看牢我,眸光明灭闪烁。忽然,他微弱呻吟一声,摁住心口跌下去,站不稳了一般。我见他好像心痛之症又发作,忙揽住他。他却扳住我肩膀,抬起头又对上我的眼睛,展眉莞尔。他一字一字地缓声说:“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 第二天清早我们就离开了孟阳山谷,临走时,孟阳告诉我们,就在同一山脉之中,有一处陵墓有神兽毕方守护,疑似有炎灵脉动,只要一直往东走,有毕方处或许有阳炎灵物。 路是楚乐在带,他看起来的确对这山脉十分熟悉,总能找到好走的近道。 我把递归这胖狗崽丢出来陪着小云。递归果然很听话,一直黏着小云,黏到他没功夫东想西想些有的没的,也就渐渐开心了不少。 但我总觉得,一路上,小龙仔都刻意躲着我,给他递吃的他也不接,甚至每每我看向他的时候,他都会立刻把视线扭开。看来这纯情孩子的小心灵受刺激不小,估摸着已经把我归类为喜欢打野战的色情狂那一类了……我也懒得跟这个小龙仔解释。自从知道了狐狸那件事,我开始觉得做人还是正经点好,万一玩过头了又是麻烦。 进入那古墓外围的时候,途经一家小酒馆,一路又累又渴,我就像看见根救命稻草一样,灌了一肚子茶水才又重新生龙活虎起来。然而,就在我复活了找店家要了水盆和小云一起喂递归的时候,冷不防一个戴着斗笠的灰衣人欺身到我和小云中间,伸手就来抓小云。 小云机敏,轻一推桌子立刻闪身向后飘开去,形如灵燕。那斗笠人抓了个空也不甘放弃,又追过去,但小云早已在一丈之外落定,抱起双臂,严阵以待,要想再出奇偷袭是不可能了。…

《再世为王》第二十回

二十回 逢赌必输不攻城破 旭日承辉再世为王 然后晚上我真的吃了牛排,其实一多半都被递归那大胃狗吞了,看在它劳苦功高的份上,我就不说什么了。 第二天我去找人帮我做鼓。那工匠一脸葱白地望着我,向我讨一点边角余料说要拿回去供起来。的确,自打把这只夔捞到手之后,许多人对我的态度都不太一样了,包括舅舅君手下那些曾经很有炮灰觉悟的士兵。看起来,大家的确都很敬畏夔这种东西。事实上我一直都没想明白,一面觉得这东西很神很牛掰,一面又死活都想宰了它,这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别扭变态心理啊……但不管怎么样,终于做成这面鼓拿去送给小云,我很开心。 小云看到这架鼓的时候的确也很开心。他右眼到底还是被我的血灼伤了,变得畏光,迟迟拆不下绷带来。在那之前,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连我的血都能伤到他。可是他说他想去城头上击鼓。 于是我陪着他去。我看着他迎风擂鼓的模样。风把他的长发与衣袍扯得飞扬,汗水从额角滑落,映着他脸上的笑容。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最深刻的欢欣,像是在和着鼓声跳跃。 几乎所有人都停下来抬着头看我们,无论城内城外。 我将他带入怀中,毫不顾忌地亲吻他,就在城头上,哪儿也不躲。他扔掉那根牛骨头做的鼓槌,抬手环住我的脖子,热情地回应我,缠住我不放。这也是我从未见过的,他把他的羞涩也和那根牛骨头一起扔掉了。他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与我交颈拥吻,不在乎万人仰视。 我轻咬着他的耳朵问他:“你还想在这该死的城头上待多久?” “这里有什么不好么?”他抬眼盯住我,眼波流转。 “不不……你不能引诱我这么做……”我笑着吻他,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把脸埋在我肩头,深深地吐息,“如果你只是一个梦,醒了我该怎么办?” 我摸他的长发,亲吻着他,在他耳边说:“不要醒,或者翻个身再梦到我,就可以了。” * 其实这真是一场无聊的叛乱。 前因后果是这样的: 在天上闲得无聊的狐狸忍不住跑到魔界来找红毛,正好碰上红毛收到信报说舅舅君想要谋反。红毛说,舅舅君纯属有贼心没贼胆,根本不可能造反。狐狸说,他只需要一根手指头就能让舅舅君跳起来造反。于是这两个令人发指的烂人就拿国家安全打了一个很变态的赌,赌舅舅君到底敢不敢造反。显然这个赌红毛输了。可是还没完,接下来他们又赌了一个,这回赌红毛究竟要花多久平叛。 老天一无聊野草都要跟着倒霉啊……当得知全部的事实之后,我实在是很想把这两只无聊到爆的家伙拖出去凸了! 可是当我去找无辜炮灰舅舅君想让他老人家好好过自己的消停日子,别陪着无聊人士起哄的时候,他老人家当面还做震惊状答应得好好的,转身就翻脸一刀子向我戳过来。 莫非这真是好心的向来没好报?我给郁闷翻了,捏住舅舅君戳过来的到片子弹了一下,就看见舅舅君手里剩下一个秃刀柄。 我说:“老舅你何苦呢,玩什么不好你玩命啊。” 舅舅君发了几秒钟呆,忽然“哇”得一声,又抱住我的腿大哭起来。 我抬脚把他踹墙角去了。妈的,真当我是傻子啊,等着你哭啊哭啊忽然再给我一刀子……? 狐狸和红毛猜中了开头却全都没有猜中结局,谁也没想到,我这一脚把舅舅君开出去,他老人家脑袋在墙上撞了一下,傻了……于是,仗打完了,比红毛所说的七天还少,只用了五天半。我忽然觉得很感慨,心说红毛这家伙怎么不早点这么干呢,老大傻了,仗就不用打了,他就应该早给舅舅一脚啊…… 想来,对于这个诡异的结局,红毛也觉得很无语。尤其是,狐狸竟然还跟他耍赖。狐狸坚称这事儿不能算在红毛头上,既然不能算红毛赢,换句话说也就是……红毛他又输了! 我是不知道这两个烂人到底拿什么当了赌注,反正跟我没关系。我生这个死红毛的气还没完呢,臭狐狸也一样,他们俩互相折磨那简直是天替我行道啊。 可是无极狐狸却又来找我,还是说要把小云的记忆消除那件事。 顿时,我坐山观虎斗作壁上观的闲情逸致就被他这当头一盆冷水浇得半点无存了。我也知道,狐狸说不该让小云记得太多或许也有几分道理。我不太清楚如今小云心里是如何看待我,但我却也觉得如果让我选择,我也宁愿这些前前后后他什么也没有经历过。 我对狐狸说:“我相信你这个家伙还是有自尊的,肯定不会借机做点什么自贬身份的事情,对不对?” 狐狸神色复杂地盯了我许久,末了却是答非所问道:“你还想找那五样极炎灵物吗?” 我说:“当然。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答应过你的事,我不会反悔的。” 无极缓声解释:“世间极炎,莫过于太阳,所谓的极炎灵物乃是大羿射日时散落的太阳碎片,有许多碎片的下落,连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其中有三样,一样是你魔界的‘炽晶’,一样是神界九凤的‘凤羽’,还有一样是西陵仙宫的‘炎玉’。你现在可以拿到的只有‘炽晶’,至于‘凤羽’、‘炎玉’还有其他两样不知名的什么东西,只好劳你自己多费心了。”他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又是良久,叹道:“我觉得你我的距离忽然变得那么远。” “废话。我还在生气。”我白他一眼。 他闻言却忽然笑起来。“你还会为我生气,说明我在你心里依然还有一席之地,并没有沦落到无关紧要的地步。”他忽然凑到我面前来,眸光闪烁。 “你这个自恋狂!谁为你生气了?”我终于忍不住掀起一张椅子把他砸了。 可是这个死狐狸被砸了还是一脸坏笑。于是我又狠狠补了他两脚,头也不回走了。 我去找红毛要那个什么“炽晶”。 一开始红毛不愿意给我,把自己横在树枝上晃来晃去,直到我威胁他如果他不把这东西交出来我回去就要先掀了他赤焰城的王座,这家伙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既然你已经做了选择,为什么还是要把那家伙从冰里弄出来?就让他被冻着好了,我不会介意的。”他挑眉盯着我,问,“还是说,这么做能让你的愧疚减轻一些?” 这话多少具有点挑衅意味。…

《再世为王》第十九回

十九回 红毛设计试探人心 逸云重义血溅灵台 红毛把自己裹成木乃伊混进漠城不知道是要干什么,想来多半是他的破城大计,我的任务就是代替他被软禁。对此我没什么太大的意见,反正我只负责好吃好睡必要时带着小云逃命,余下事既然红毛不跟我多说,我也就懒得多管。而相对应的,小云的任务也就从原本的保护红毛变成了保护我。看起来他似乎不大乐意,每天总是闷闷的,还好总算是没有坚决不干。 直到把递归带回去,我总算看见小云露出点笑意。我之前都不知道,这孩子喜欢狗仔。递归也很喜欢小云,总是跳起来扑在小云身上要舔脸,由于体型实在太巨硕,而小云也完全不防备它,于是经常一扑就扑倒了。以至于每次我看到这只大狗把小云按在地上舔来舔去,总是会产生一种十分扭曲的仇视……我想把这只臭狗串烧了!它真的不是在占我家小云的便宜吗? 可是红毛跟我说:“这家伙再怎么变成狗的形状也是一只饕餮,你确定它是在占便宜而不是单纯的想吃下去?” 我……深深地寒了……揪住递归暴扁一顿,勒令它不许对着小云流口水。 然而,我们亲爱的递归仔当着我的面很委屈又乖巧地“呜”了一声,下一秒,转身就跳到小云背后,“啪”得一下,又把他扑倒了,并且还扭过头对我露出一个很蠢很挑衅地坏笑……你见过狗的坏笑吗?它会睁圆了眼睛亮闪闪地歪头斜眼看着你张嘴伸出小半截舌头然后嘴角还是往上弧的,真的…… 我只好把它拎起来扔墙角了。 不论是身为饕餮还是身为一条狗,递归的执着都远非常人可以想象。它似乎把不断扑回来再被扔到墙角当作游戏的一种,直接导致接下来的两天里我的生活完全变成了“吃饭睡觉扔递归”似的三点一线。 但我没有想到,就在我不知道第几次把这条大肥狗扔去墙角的时候,忽然出了一点小状况。 舅舅府里安排给我和小云住的那间——不,是那一群屋子,又被雷劈了…… 我觉得好悲愤。你说我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何至于一而再再而三地天打雷劈…… 递归一跃跳到我身前,对着还没完全塌下来的半个屋顶狂吠。 就在屋顶上,瓢泼大雨中,一只青苍色的大牛巨蹄如柱,闷吼着猛刨蹄子——虽然它只有一只蹄子吧,可是一样刨得琉璃碎瓦漫天飞……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啊,谁在屋顶上放养独脚斗牛?”我一边顺手抢出一张毯子蒙头上遮雨,一边长声感慨,刚问了这么一嗓子,才想拉小云一起过来躲雨,就被他拍了。 “那不是牛!那是夔!”逸云满脸黑线地纠正我。 “好吧不管它是什么它为什么掀了咱俩的屋顶?”我觉得纠结它到底是个什么是一件很无意义的事。 但逸云好像没听见我的话。“我还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夔……它真好看……”他仰面呆呆地看着那只牛,喃喃自语。 我只好也跟着又抬头看了一眼。 其实还真是挺好看的。这东西不太像凶兽,非但没有獠牙利爪,连犄角也不见一只,通体似散着耀眼灵光,宛若日月之辉,声音洪亮如有雷动。 “这东西哪儿来的?”我问。 “夔是难得一见的灵兽,据说若能用夔的皮作鼓,用它的骨头做槌,这鼓声便可以威慑天下。”逸云答道,他一脸肃然地看着那只夔,忽然惊了一下,“我得去找君上,不能让这只夔落入别人手中!”他说着跳起来就走。 我忙一把拉住他:“不用这么麻烦吧,你要真的想要,我们把它抓下来就是了。” 逸云像是被我吓住了一样,回头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盯住我好一会儿,说:“……你真的以为随便从路边拉个卖包子也可以捉住一只夔吗?” 于是说……我在他眼里跟随便从路边拉过来的卖包子的等价……?顿时我觉得我就是那被霜打蔫了的茄子。我说:“好吧,你去,你去找红毛吧,我回去卖包子去了。”说完调头先走。 雨下得很大,到处都在电闪雷鸣,舅舅君的手下有无数正在围殴那只夔,不过看起来基本都只有被殴的份。 我带着递归走在人群被殴现场外围,内心一片纠结。 我的确是很纠结。我忽然发现其实我也挺别扭,一方面不喜欢小云把我当成红毛,可当他真的完全区别对待了我又心里直抽抽。说来说去,其实挺自找的,我真想抽我自己俩嘴巴子。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没瞧见小云。这小子果然毫不犹豫去找他的红毛丢我一个人回路边卖包子去了。我在心里哀号一声,默默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忽然有个士兵打扮的人跑到我面前,一脸惊奇地问我:“咦?将军你不是去别院找军师了么?怎么还在这里?” 我怔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这只夔搞得天上乌云滚滚,暴雨连绵,光线十分昏暗,外加我又在头上蒙了一张长毯,于是这人错眼把我当成了红毛。 “我听到声响过来看一眼。”我不想和他多说,随便应付了一句,正想开溜,却听见那人又说:“哎呀,刚才有个银发蓝眼的家伙找你,我让他到别院去了。” “什么?”一听这话我顿时囧了,撒腿就跑。按这个说法,红毛在狐狸那儿,小云找过去了……娘啊,我忽然有种做了坏事眼看就要穿帮的恐惧感,心虚得乱成一团,简直是以赶着去投胎的速度冲到狐狸的别院。 还没稳住步子,已经看见小云站在院子里。天色太暗了,他又低着头,我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可那个在暴雨中孤独的身影落在眼里,由不得就让我一阵心惊。递归很欢地先扑了他一下,可是他没有动。 我走近前去。屋内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让我十分之想把耳朵堵起来。我本想把小云拉走。可他却忽然直直地跪了下去。他状似平静地开口:“君上,属下有事禀报。” “就这么说吧,我听着呢。”红毛的声音从门那一边传来。 小云身子微震了一下,头愈发垂了下去。 我再也忍不了了,不等他继续说下去,一把将他拽起来推到身后,抬腿踹开那扇门。 “火气这么大,谁揪着你尾巴了?”我看见红毛走到门口来,身上只随意披了件罩衫,领口大敞着。他靠着门框盯住我,眼神沉沉得辨不出颜色。…

《再世为王》第十八回

十八回 言归于好天帝传艺 大战饕餮递归降服 第二天小云一大早就出去了,据说是红毛派了差事给他。我懒得管,只要他没事就好,直接蒙头大睡到中午。 其实我没睡着。蒙在被子里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任何事情都会有解决之道,但却不一定完美,如果不能完美,我们该怎么接受不完美?听起来很深奥对不对?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没想明白。 红毛跑来掀我被子把我从床上抽起来。他说:“你用不用这么脆弱啊,不就是被摸了两下么,就开始装死?” “你给老子滚!”我直接还他一个中指。我不是在玻璃心啊,我只是在反省。可是我为什么要为一个连自己都不记得的自己思过?想起来就很火大。 红毛说:“无极说要跟你道歉。” 我无奈翻个白眼,问他:“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生谁的气?罪魁祸首不要像个没事人一样好吗?” 红毛很自觉地拿起桌上原本应该是早点的糕点塞进嘴里,问:“有我什么事吗?” “劈腿的还好意思装无辜啊?”我黑线了。 “你又怎么知道不是你移情别恋了?”红毛盘起腿坐着,悠哉游哉地吃点心。 我的确是不知道。我很郁闷地垂头,不吭声了。 “嘿,你这个家伙怎么这么想不开?”红毛吃完点心拍拍我,把油和点心碎末擦我脸上。他盯着我的眼睛说:“你既然对我毫无认同感,何必把我的事背到自己身上?” “那是因为你干的好事得该我收拾烂摊子!”我斜眼。 红毛不紧不慢地倒了杯茶,喝一口,说:“那我这样问你:甲和乙都喜欢你,你选择了甲,乙必然会难过,于是你安慰他,但是你安慰他他就会不难过了吗?假如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等等等等……都对你有意思,你是一个一个去安慰把自己折腾死算了呢,还是干脆直接去死算了?我要是告诉你,其实鬼界的牛头马面暗恋你很久了而且有为情自杀的倾向,你是会觉得这两个家伙是你的责任呢,还是会觉得要死死好了关你屁事啊?” 这个比方打得……好冷……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我说:“完全不一样吧,这是……这是小云和狐狸啊!” “所以你也知道这是逸云和无极,不是甲乙丙丁也不是牛头马面,既然你自己已经两个都在意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红毛狠狠敲了一下我的脑袋,“如果你确定你把那家伙彻底忘干净了不在意了你就告诉他叫他该哪儿去哪儿去不用再缠着你了,没关系,你完全可以这么做啊。反正‘乾坤移形阵’只能维持七天,如今剩下四天而已,四天过后你走人,余下事我担着,你怕什么?” 我无言以对,翻身倒在床上,谁也不想理。是的,忽然意识到,其实我对狐狸还有在意,这个打击简直不亚于山姆大叔炮轰萨达姆一不小心偏靶轰到我头上我从弹坑里爬起来正想骂娘却发现自己的手提包都变成了大杀器。原来我也不是自己所以为得那么无辜。 我把脸整个蒙起来,哼哼:“你别烦我了,让我死吧……” “你去死吧,点心都归我了。”红毛就完全不似自己人。 我猛一下坐起来,怒吼:“你丫好歹给我留一块啊,老子我还什么都没吃呢!” * 黑毛狐狸来找我的时候找了个很可笑的借口,说要说降我。但是舅舅君很信服,就让他把我领走了。 狐狸把我带到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野地,也没有让什么其他人跟着,然后就不说话了,静静地站在那里看风景。 阳光很好,把他原本已经很修长高挑的身影投在地上,愈发拖得老长。 我看着他被风扬起的长发,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忽然就说了一句:“狐狸,对不起……” 说完我就开始后悔。妈的,难道不是应该他对我道歉吗?为什么我给他道歉啦……? 可是狐狸回过头来看我,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招手让我过去。 等我察觉他这很像在逗小狗的时候,已经很没出息的狗腿状跑到他身边去了。 狐狸摸了一下我的头发,笑起来。他笑着的时候很优雅,比冷着脸皱着眉好看。他轻叹了一口气,开口道:“他叫我把你当成另一个人来对待,但是我觉得,我做不到。你虽然的确变了很多,几乎真的变成了另一个人,可我看在眼里,只觉得你是小蓝,你骨子里其实什么都没有变。” 我呆了好一会儿,知道他是在说红毛。 狐狸不等我搭话,兀自接着说道:“之前的千百年,我几乎每天都在过同样的日子,实在是无趣透了。我很厌倦。直到遇见了你,我忽然觉得其实这世界还是有色彩的,如果有你一起的话,再漫长的生命大概也不会难熬。可是……为什么要这么早就让我知道,不知多久以后的以后,你会把我彻彻底底的忘了?”他望着我,眼底的黯然伤神刺得我不敢直视。他问我:“知道这些之后,你还想把我从冰里弄出来么?” “为什么不?”不需要思考,我已截口反问。 狐狸微微扬起唇角,展眉浅笑。他说:“但是,若你要我也忘了你,从此形同陌路,我宁愿永远被封在冰里,再不用多看你一眼。” “狐狸……”我忍不住握住他肩膀。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起小云,不去想他为了我受的那些伤流的那些泪。可是,我却也异常清楚的知道,面前这个人的感情一样深刻如斯。他们俩,我谁也辜负不起。可是爱情这种事又怎么可以分享?若我想两个都不负,恐怕,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两个都辜负吧……我扭过脸去,看着一望无垠的云天,暗自叹息。 “我有东西要送给你。就当做是昨天……失礼的歉意吧。”无极抱臂缓声道。 我闻声回看住他。 无极道:“我教你‘驭天剑法’和‘清心奕空诀’。长久修习之,对你自是大有裨益。” “什么法什么诀的……我不用剑。”我道。…

《再世为王》第十七回

十七回 月黑风高狐狸偷袭 情债缠身蓝仔揪心 俗话说得好,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这舅舅府小花园子贼大,歪脖子树老多了,不要说躲后头杀人大好,就是躲后头杀猪也没人瞧得见啊。 我跟黑毛狐狸两个互相啃过来啃过去死活啃不出个上下,最后老子我急了,抬腿就冲这死狐狸要害部位踹了一脚。估摸着狐狸设想了各种欲拒还迎欲语还休的反攻偷袭就是没料想到这等毫不怜香惜玉的“踢桃式”,于是不幸,被踹了个正着…… 听见狐狸哼哼了一声,看他后退了两步,我十分愤恨地抹了抹嘴,毅然道:“你丫要是一纯1就找一纯0去,别在外头乱抓乱亲,两1相逢是没有前途的!” “难道不是‘攻者胜’?”黑毛狐狸懒洋洋靠在歪脖子树上,抬起两只亮晶晶的狐狸招子。 瞬间,我很没形象的喷了。 我惊问:“狐狸你不会也是穿来的吧?” “我穿你令堂的!”狐狸挑眉眼角闪过一道寒光,用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句式,害我差点真想跟他对暗号——正所谓‘草泥马’对‘赶羚羊’,中华儿女一家亲——可我真的是一个正经人,所以我很义正词严地说:“狐狸你太高了,我娘的衣裳你穿不了。” “没关系,把你的扒下来就可以了。”狐狸眼睛里的光愈发诡异,一伸爪——掐住了老子的脖子。我忽然觉得脖子热一阵冷一阵眼看就上不来气儿了,忍不住扒住那只狐狸爪问:“……狐狸,你你你……你对奸尸没兴趣吧……?” “放心,我怎么舍得掐死你呢?”狐狸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掐在我脖子上的狐狸爪转了一转,另一只爪摸到我脸上。他眯起眼,笑问:“饭菜好吃么?” “……好吃……” “酒水好吃么?” “……好吃……” “红豆冰好吃么?” “……好吃……” “很好,现在该我吃了!”狐狸继续眯眼冷笑,开始扒我的衣服。 我大囧,抓住他那只手辩解:“狐狐狐……狐狸!你认错人了!” “认错个球!忍你很久了!” “……你不要带头爆粗口啊……” “你没资格这么说我吧?” “……我是来找你说正事的!” “先吃饱再说!” “……” 我内牛满面了……我问:“狐狸我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你刚才踹我的时候怎么不想这个问题呢?”狐狸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拽起来。 妈的小气鬼,不就踹了一下么,这么记仇!我说:“狐狸……你这样是不对的……我已经有小云了,你当小三上街走路会被猪踢的!” “没先踢死你是对你客气了!”狐狸咬牙切齿又把我摁回去了,不由分说,低头又堵住我的嘴。 这回他倒是不咬我了。他吻我,深深地卷住我的舌头舔吮。这吻法太煽情了,弄得我真有点懵,觉得顺不上气儿。不知为什么,那只狐狸的眼睛看起来就像变成了沸腾的紫色,漩涡一般,摄人魂魄。 这家伙是玩真的,他是真想……上了我…… 于是,在扭打无效被这家伙扯开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裳把手贴到我腰部以下的时候,我终于忍无可忍一个炎弹把这死狐狸轰开了。 “你到底搞什么飞机啊?不还手你还来劲了?再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我随便拽了两下被扯乱的衣服,沉下脸来瞪住他。 其实坦白说,跟这只狐狸亲热感觉不赖,可是……我真的已经有小云了。不要随便开这种国际玩笑啊…… 无极略眯起眼盯着我,紫色的眼睛在黑夜里明灭不定,微微上扬的眼角让他的眼神显得愈发复杂。他忽然上前一步,钳住我的手腕。 我已经准备反击了。 就在这微妙的一瞬间,不知怎么就有人在树影重重之外喊了一声什么。具体是什么我没听清,只来得及看见黑毛狐狸扬手一道金光,那倒霉的路人甲就应声“噗通”趴下了。果然……这种杀猪也不会被发现的地方总还是会有倒霉的炮灰找过来啊……“跟我来。”狐狸沉着脸,一把拉起我就闪。 眼前金光闪耀,视线再清晰,已不在原地了。狐狸把我带到一处别的院落,踹开房门把我丢进去。 屋里没点灯,黑成一团。…

《再世为王》第十六回

十六回 窗前雨逸云吐心意 月下风无极显真顔 我跟着蓝炽痕出帐一看,见一群军将聚在一处,为首一个看似大将的一见着老大立马就扑上来,披甲跪道:“孤身深入敌境之事,实在太过危险!请君上收回成命!”话音未落,其余人等已纷纷附和,望着就跪了一地。 原来是这样,想来每个准备亲自出马的老大动手之前都会经历这么一番忠臣劝谏,要是装装样子的就好顺着台阶下了,要是打定主意来真的,那就得把这一群忠心不二的全扁趴下了还要他们心服口服。 我一边感叹,一边心说不知道蓝某人会是个什么反应,怎么半天也不见他吱个声呢,扭头一看,顿时大囧。只见蓝某人把自己从头到脚蒙的严严实实的,要不是还露了俩眼睛在外头,那就完全看不出个人形了!而那一群忠心耿耿赤胆一片的将军仔,哗啦啦啦全他妈跪我面前呢! 我靠!不带这样的吧?推卸责任用不用这么快啊? 我差点没直接抬脚踹那个姓蓝的。怪不得无极狐狸那厮给冻冰里了还肉麻兮兮的说什么你跟他很像啦就是一类人啦……你丫根本就一红毛狐狸啊! 就在我满心怨愤的时候,逸云已上前一步,对那员大将施一礼道:“溪禾大将军,君上这么做自有君上的理由,此行逸云即便是死也定会守护君上周全,军中事还要请大将军与台辅大人鼎力。” 但那个叫溪禾的却不同意,和逸云两个人死活相持不下,眼看没完没了。 我仰天看一看日头,摸一把热汗冷汗,忍无可忍一把拽住小云。我说:“走了走了时候不早了。” “君上!”溪禾还追着我不放。 “你这熊孩子别纠结了。有困难,找金毛,什么事儿你问狼金毛去!”我很深得国足妙法地把球踢给狼金毛,拖起小云和那个把自己裹成木乃伊的红毛狐狸就闪。 接下来的半天里,红毛狐狸一直都在嘲笑我。“黑毛红毛金毛……你为什么不喊逸云‘白毛’?”这厮“哈哈哈哈”笑得十分嚣张。 我磨牙做义正辞严状说:“因为小云是美人,你们仨是欠人!” 于是红毛狐狸笑得更欢了。云美人扭头用一种很无奈的眼神看着我,那感觉俨然就是在说:“行行好,闭嘴吧你,蠢货!” 好吧,其实给大家带来欢乐也是一项十分有意义的事业,我这么确信。 * 从那个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军营到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漠城其实没花多长时间,由于我一向路痴,也就本能地没太关注这个问题。我比较关注的是,到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幸好,我确确实实还算是被“请”进城的——我现在对“请”的要求十分低廉,只要没给戴上镣铐押进去,我就不多做奢望了。 我在漠城中王府见到了领兵反叛的某某王,称号太复杂,我懒得记,反正,据说他是红毛狐狸的亲舅舅,换言之,是我的亲舅舅。 说句实话,漠城其实很繁荣,建筑华美,街道齐整,人头攒动的,完全看不出战乱的迹象。尤其是当我看到舅舅大人的王府的时候,老子我被深深深深地震撼了!妈的果然不管在什么时候贪官都是一样奢侈啊,这帮富到流油的蛀虫,就拿着纳税人的钱养车养房养女人吧!我正在心里骂,转念一想,贪官贪则贪矣不造反也就罢了,貌似贪官造反多半都没成。如此一来,顿时觉得这位舅舅又挺可怜。再细细一想,好像也不对,看这城里有模似样的,没准人家不是贪人是真有钱哩?看这王府修得比皇城还好看,后盾坚实啊,真打起来岂不是很难搞……? 我想得十万八千里远了,忽然被云美人捅了一下,抬头才发现舅舅君已经上坐,还正跟我说话。 “多年不见,痕儿到是越来越有出息了!”舅舅君气定神闲靠在一珠光宝气的大椅子上,歪歪斜斜地笑。 我顿时浑身一真恶寒。这真是……品位不好不是错,出来吓人就是你不对了……痕儿……我的神啊我的子啊我说我娘也没这么恶心过我啊……我强忍着反胃,对舅舅君挤出一个微笑,问:“老舅你刚从南极考察回来么,这大夏天的都不需要空调了。” 瞬间,现场安静了。我环顾四周,只见大殿上一大半人的脸扭曲成了“惊”字型,余下一小半成了“囧”字型,舅舅君果然不愧为老大这一重量级的,靠在他的大椅子上,惊一下囧一下惊一下囧一下…… 这不怪我,谁知道他们这么脆弱……我无辜委屈状扭头看一眼站在我身边的小云。云美人一脸“我不认识你”的愤恨就差没扑上来把我这个败坏他家君上名声的蠢货掐死当场。 就在这个惊囧一片的时候,忽然,一个清冽的嗓音传来,激得我浑身都不由自主的一颤。 “请城主稍安。” 我寻声望去,只见舅舅君背后的屏风后头转出一个人来。那人一身玄黑衣衫,三千青丝飞扬,剑眉入鬓,星眸朗朗,薄软红唇微微勾勒出一道潇洒弧度。他毫不顾忌的迎上我的视线,眸光闪耀中,深深浅浅的笑意是随心随性的不羁,深邃犀利,如有傲视万物气吞山河之势势势……势个鬼啊!黑毛狐狸老子终于找到你了!原来你丫跟舅舅有一腿! “狐——”我后面那个“狸”字还没“狸”出来,云美人终于忍无可忍一巴掌把我拍趴下了。 “不好意思,君上一路劳顿,需要休息了。”云美人很撑台面地挡上前去。 我抬头看见黑毛狐狸笑得黑皮至极,两只眼睛乌幽乌幽贼亮贼亮地盯着我,“想来君上是累得紧了,脾气自然不好。不如先作安排,请君上歇息,其它事从长计议。不知城主以为如何啊?”他看起来是在问舅舅君,目光却全在我身上。 我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用强烈要求地口气征求意见:“我能点个黑椒牛柳饭外卖加柚子冻酒吗?” 黑毛狐狸看着我笑:“你还想要什么?” 我摸摸下巴,“那再加一个红豆冰好了。” * 之后几乎整个漠城的人都分成了三类。 第一类说:“想不到……君上竟然是个傻子?” 第二类说:“我早就说过了,君上是个傻子!”…

《再世为王》第十四回

十四回 变态山出逃轰变态 孟阳谷寻路访孟阳 我原本已经疼到麻木了,忽然听他来这么一句,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我说:“怪不得连你哥也不要你,你这简直是精神失控外加神经失调啊……” 紫衣二二话不说把我暴打一顿,一边从“魔头”到“贱人”从“阴险歹毒”到“水性杨花”循环骂了个饱。 我好想去洗耳朵。我说:“二子你丫恩将仇报乘人之危把我抓来这里挂上俩大铁钩拳打脚踢还好意思骂我‘阴险歹毒’也就罢了,‘魔头’是老子常驻绰号老子也不跟你计较了,麻烦你解释一下‘贱人’和‘水性杨花’这种雷文常用词汇是咋回事儿先?” 于是紫衣二一脚狠狠踹我肚子上。我被他踢得撞在山壁上,后背顿时疼得发麻,真怀疑脊椎骨差点没给撞折了。喉管里顿时腥气上涌,我没忍住,一口就喷了出来…… 这家伙玩真的。 还好这货准头不好踹肚子上了,回头往下踹点儿我找谁哭去我……我深吸了两口气,把嘴里混着残血的唾沫吐掉,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说:“别打了,你哥没死!” “你以为你当年插在大哥心口上的那一刀没人瞧见么?!”紫衣二两眼发红,抓住我开始第三轮暴扁,一边揍一边哭,“我早就提醒过大哥……你这种魔孽故意接近他必定不安好心……亏得大哥……大哥还一直护着你……果然……果然终于遭了你的毒手!!!你这个‘哔——’竟然‘哔——’‘哔——’我要把你‘哔——’‘哔——’‘哔——’……” 到后来我就幻听了,耳朵里全是‘哔——’‘哔——’‘哔——’‘哔——’的声音,直接都过滤了。看他这个打人的哭得比我这个挨打的还惨,搞得我都差点以为我真杀了他大哥啊,不但杀了他大哥连他老子都是我杀的! 然后我又晕过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很单调,紫衣二几乎就是在重复骂我扁我骂我扁我……骂我扁我这项魅力持久的娱乐活动,于是我也只好重复苏醒晕掉苏醒晕掉……苏醒晕掉这个坚强不屈的伟大壮举。 不过,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紫衣二就多了个爱好。他一口咬定无极狐狸的“驭天”在我手上,一个劲儿问我要“驭天”的下落。 我说:“你丫不是自己做了一把么。虽然是个赝品吧,不过也凑合看。正品就没法给你了,我送人了。” 到这时候我算是有些明白了。紫衣二想要“驭天”。甭管他是为了要来纪念他大哥也好,还是要来图谋点别的也罢,这事儿我都不想和他说。我连无极这黑毛狐狸还活着也懒得说了,反正说了他也不信。 这段日子里每天难得不挨打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我就想小云。我一想到他把手贴在我心口上说我活着他活着我死他也死时那眼神,我就跟自己说:你他妈活也得活着死也还是得活着! 偶尔,我甚至都有点想那个又别扭又爱赌狠的小龙仔。也不知道这孩子这会儿还闹不闹腾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心帮我照顾照顾小云…… 还有那个无极狐狸啊……这死狐狸!回头老子非把他揪出来抽打一万遍不可……为什么要抽他啊?不为什么,不为什么,反正老子就是想抽他!老子想抽不行啊?老子恨不得啃他一口才解恨了…… *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一日,迷迷糊糊的我感觉到有什么湿润的东西触到我干裂的嘴唇,好像是水的样子。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多少天没喝过水了,根本没什么力气思考,本能地吞咽,然后就被呛了个正着,差点没呛死。我睁开眼睛,还正心说紫衣二又打什么算盘竟然舍得给老子喝水了,视线稍一清晰,就给吓了一跳。 正捧着一片也不知是什么植物的叶子喂我喝水的当然不是紫衣二,而是楚乐那小鬼头。至于紫衣二,不知道去了哪儿,反正没在山洞里。 我已经没什么力气耍贫了,歇了一口气,才勉强挤出句话来,问:“你怎么在这儿?” 楚乐不说话,睁着一双大眼睛乌幽幽地望着我。 他看得我后颈子直发毛,心说之前没少对这娃儿使用暴力,这会儿该遭现世报了。 但楚乐却忽然哭了。 “蓝大哥你别怪我……”他站在我跟前低着头抹眼泪。 他哭了,我差点也没哭了。我说:“小鬼头你干吗啊?别哭了,我最怕见人哭了……我说你真的别哭了,我求你了还不行么……” 楚乐泪汪汪地抽了两口气,忽然,从腰里拔出一把匕首。 我靠!我说他怎么哭得稀里哗啦的还跟我说对不起呢……敢情这孩子准备送我上路来了…… “喂……你你你……你冷静啊……”有那么一瞬间,我冷汗都吓出来了。废话,我真怕死,尤其怕死得冤。 可是楚乐简直手快如电,手起刀落,只听“锵锵”几声,绑在我身上的铁链就断作数节落在了地上,再补一刀,手腕上的镣铐便也断开来。 顿时,我痛得忍不住惨叫了一声。说起来是终于松绑重获新生了,可是这被绑久了忽然松开整个人都跟锈住了一样,动一下也觉得浑身骨头都在疼。楚乐扶我靠着山壁坐下,什么也不说,只是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问他:“我在这儿多久了?” 他犹豫了一下,才小声说:“十七天。” 十七天,竟然已经大半个月了!就这么过了半个月我竟然都还没死!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锁骨上的两个大铁钩子还没去掉,发炎化脓的血肉都已经和铁粘在一起了。楚乐想帮我取出来,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他胆子太小,捏着铁钩就直打颤,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往外扯了,刚一加力,粘带在铁钩上的皮肉重新被撕扯开,殷红殷红的血立刻泉涌,他一见血又软了手,反而疼得我浑身冷汗。这么反反复复折腾了好几次,我干脆一横心,自己动手,两下给它拽出来,血又撒了一地的。 我把那两个血淋淋的钩子甩到一边,觉得自己头晕眼花的一步都走不动。 我对楚乐说:“赶紧走,回头那个变态二又回来了。”乌鸦嘴还没闭上,变态二就……真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