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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血的卢》

鹰击长空,风掣草原,我仰首,鲜红的液体从我的脊背滚落,不知是血是汗。我在无垠苍野狂奔,看草原如海茫茫;我驰骋金戈,纵横苍穹下;我疆场一声鸣吼,震天动地斥退敌军三舍;我的名字,叫汗血。 金鼓雷动,黄沙红云,喊杀声直上云霄,为主拼死是我的忠义。然而,气吞万里动摇九州的狼虎阵上,一抹幽丽缥缈的白却揉进我眼中,就此植根疯长。 那一抹如登仙之羽的白,纯净无瑕,傲然于红血黑沙中,眼神淡然而坚毅,周身如有澄清圣洁之气缠绕,主公谓之狮子兽,宋人唤之玉麒麟,只有我知道,他,名唤的卢。 我与他首次视线交错于杀场之上,我听见一声清冽狂吼,通达天庭,响彻地府。风来,卷动漫天黄沙,只把对阵宋军大旗吹打得猎猎作响,威风凛凛。 主公拉住我,喝道,撤。 心底顿有不甘翻腾,然军令难违。我转身而去,只是那一声吼却在我的灵魂深处烙下一个永世不灭的刻印。 然而,我知道,我是大金血刹,他是宋国瑰宝,我与他,只能隔着那条黄浪翻腾的大河,错身而望。 休战之时,我常在蓝天下疾驰,甚至追风千里,沿河狂奔。黄河巨浪滔天,如有蛟龙沉浮,河风萧瑟,比北方草原的风还要冷,还要烈,还要刺骨若刀。 我总在心里默默低叹,的卢,的卢,吾为漠北苍鹰,卿为水南鸿鹄,苍鹰翱天,孤鸣泣血,鸿鹄知否? 我日夜奢望能再见那一抹素白身影,哪怕穿透千万水浪隔河相望,山遥遥,水迢迢,心魂萦绕。 千呼万唤不得结果时,我终于明了,宋人不若草原人豪放,他是不能如我一般笑傲九州的,他身负的枷锁,重有千斤。 我默然转身,黯然销魂,汗水洒在由北往南的每一寸土地,挥汗成血。 主公大掌重重的拍在我背脊上,痛得我一声惊嘶,足下错乱。主公擦拭着我身上血汗,豪言撼天,汗血儿,总有一日,本汗叫你过黄河,捣东都,踏江南沃土,饮中华琼浆,看五湖四海插满大金皇旗! 我的主公眸光锐利似苍狼,气傲天下如龙神。我看主公血染般的手掌,仰天嘶鸣,我不要玉液珍肴,我不要软玉金碧,我只要的卢。 因此,我不惧刀箭,骁勇直前,我要一脚踏碎他的束缚,除却他的禁锢,我要在他眼中同样刻下我的名姓,要他与我比翼齐肩驰骋天下,看苍山看瀚海看风云骄阳。 又见的卢时,我已乘夏风越过黄河,天堑不再,我欢欣,我离他愈发的近了,近了。 然而,我看见他的愤怒,他的悲哀,他的痛苦,他的无奈。我心惊,我心痛,虽然我终于在他眼中看见了我的影子。 他眼中怒火升腾缭乱,他死死盯着我,他怒吼,鞑子,滚回北边去!大宋河山岂容尔等肆意践踏! 瞬间伤怀,却也无可奈何,我与他终还是要短兵相接于战火狼烟。 我叹,叹他宏图不展又被衰败宋廷奴役缰鞍的命途; 我悲,悲我清风有意浮云无心只能遥遥痴望的苦涩。 我一路往南,一路悲叹,直到随主公入了开封城。 破城,灭国,金旗迎风,雄霸天下。三军将帅,庆功开怀,八方勇士,煮酒烹肉,欢歌振聋发聩。 我眼中映着鲜明篝火,仰望繁星穹庐,心下一片萧然凄切。我本以为我该能解了他的枷锁,与他逍遥天下不再问烽火。然而,宋将死,宋皇虏,的卢如何能安存?国破家亡,鸡犬亦作阶下囚。这亡国的深仇大恨,我与他,终是结定了! 再见的卢,却值他被带至主公面前。 主公面色欣喜,他神冷如冰,我心底惊涛骇浪波澜平地起。 他昂首狂笑悲鸣震天,狠狠将主公甩下地来,抬脚便要踩。 我嘶吼,挣断缰绳扑上前去。 他张嘴来咬我,我这才终于明白为何主公称他狮子兽。他狠狠咬在我颈项,我奋力将他甩开,又与他缠斗一处。 血水混杂着汗水,泉涌,愈发殷红。 我心如刀绞,恼恨他不识好歹。伤了主公,便是死罪难逃,我只想救他性命。 只可惜,饶是我再有心,终也无回天力。 主公强弩满开,箭如流星,呼啸而来。 我无意背叛主公,但绝不愿见他命丧黄泉,所以,我迎着主公那一箭冲去,纵然深知那一支弯弓射雕箭可穿云霄。 然而,他却猛然扑将上来,狠狠将我撞开。 箭透肌骨麒麟碎,我眼睁睁看着他如血染的羽毛般坠落尘埃,惊惶惊恐,束手无策。 血,如火妖娆的血,将他的纯净洁白涂染成了盛放的曼荼罗,又似红莲怒泣。 我狂乱惨呼,暴躁地踢开所有意图靠近我的人,我想到他身边去,我甚至连一句话都未曾对他讲过。 他抬起头来,我看见他眼中竟有晶莹滑落。他奋力挣扎着爬了起来,啸鸣响彻天际,悲愤凄迷。而后,他奋力一跃,一头撞在宋家皇宫的红墙上。 血光四溅,染红了天地。…

《最后的王者》番外

番外 独角兽的心语 撒格罗伊是这世上最讨厌的家伙,没有之一。 阿斯普洛斯真心地这么认为。 因为这个家伙不认命。 尤其是在阿斯普洛斯自己都已经自认很平静地认命了的时候,这种不认命总像锋利的剑,刺得阿斯普洛斯忍不住就想要倒戈相讥。 所谓命运,就是不可更改的东西。 独角兽的命运就是割开血管成为封印「塞拉摩尔」的鞘,谁也不能改变,也不必改变。 任何妄图改变命运之人,终将为命运所吞噬。 而对一个终将为命运所吞噬的人,如果无法做到毫不在意,就只好拼尽全力地去讨厌他,只有如此,只有如此才能毫不动摇地迎接步步逼近的结局。 所以,撒格罗伊是这世上最讨厌的家伙——从一百多年前不小心在银翼谷的溪边捡到那颗即将破壳的龙蛋时起,一直都是。 阳光薄而灼热,穿透了嫩绿新叶,笔直地洒落。 阿斯普洛斯合上手中的羊皮书,听见那个正由远处飞快靠近的熟悉嗓音。 “阿斯~阿斯~”这样的叫法,打从学会说话就不曾变过。 “又是什么事,叫得跟野猫一样。”阿斯普洛斯做出一个厌烦地表情,立刻扭头看过去。 那团黑影收起硕大的翅膀,逆着阳光扑下来,毫无顾忌地摔在他身上,闪闪发亮的眼神就算不用看也能猜。“阿斯,我收服『阿帝娑』的使役了哦!” 收服「阿帝娑」的使役。 阿斯普洛斯的思维停滞了一秒,旋即肩头微震,“你是说……『阿帝娑』——” “嗯!”撒格罗伊用力地点了点头,“看,很厉害吧!”他在阿斯普洛斯面前伸出手掌,甚至没有任何吟唱,金红色的火苗已“嘭”得在他掌心一跃而起,瞬间蓬勃燃烧,俨然稀松平常的小把戏。 “吉露尔娜,打个招呼吧。这家伙是阿斯,我誓约要陪伴彼此直到生命尽头的挚友哦!”撒格罗伊得意洋洋地介绍。 烈火中的元素女性应声牵起飞焰的裙角,笑着行礼。 这是专属于龙的魔力,强大到其他任何物种都望尘莫及。 然而,即便是作为龙,未免也太超过了。 三天前,撒格罗伊才刚刚收服了涅瑞伊——「阿卡罗」之最尊贵的长者。在那之前,是「梵托」的赛洛芙。而在赛洛芙之前,则是母神的长女,被称作「大地之玛雅」的最初的「提洛」。 自上一代的主君故去,涅瑞伊已然在「沉默之海」中沉睡了数百年,而大地之玛雅更是只出现在阿卡狄亚的创世传说中,从未被现世者亲眼见证。已经同时拥有了涅瑞伊与玛雅的家伙,如今竟然又收服了「阿帝娑」——这怎么可能?怎会有如此超乎常理的事?不仅收服了传说中的强大元素,还打破了自然的平衡,如此轻松地让四象元素都为己所用!该说这家伙不愧是先王之子呢,还是…… 不,自然的平衡是不会被轻易打破的,在此方获得了超越平衡的力量,即意味着,在彼端必有难以承受的失去。 “你到底在得意什么——还有,谁和你立下过那种羞耻的誓约啊?我只是答应在你挂掉的时候会替你咏唱让你睡得安稳点而已!”与其说是什么值得骄傲的功绩,不如说根本是潜藏的危机才恰当吧……只要想到这一点,阿斯普洛斯难免担忧地有些焦躁。 “当然很得意!”对于挚友的这份忧虑,撒格罗伊显然完全不能体会,仍是一副开心到摇尾巴的模样,“格兰可是拥有风、火、大地三象使役呢,为这个姐姐和长老们念了我好久,但是——从今以后,我解脱了,‘原本就不太会使用魔法了,如果使役上再无法占据优势,要怎么成为伟大的王者’这种唠叨我再也不想听了!” 格兰即是格兰斯科德,荣耀城最特别的龙骑士。 之所以特别,并不是因为他格外有别于众的强力。以龙这种自傲的种族特性来说,他们一贯认为自身的血统是没有上限的,身为龙神的血脉,再如何强大也是理所当然。 格兰斯科德的“特别”,在于他的身体里流淌着一半人类的血液。 所谓“一半”其实也并非什么严谨的说法。 作为龙神与人类女性所诞下的后裔,驭龙者们原本就与人类密不可分,只是对龙神血脉的自傲与对圣光近乎偏执的信仰让这个种族坚定地奉行着不得与外族通婚的禁忌。绝大多数龙神人终其一生都不会离开阿卡狄亚半步。 然而,格兰斯科德却是个混血儿,人类与驭龙者的混血。 混血即意味着耻辱,是对神龙之血的玷污。 这样的格兰斯科德还能走进荣耀城,成为王座之下的龙骑士,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或许,这也正是长老们会固执的要求撒格罗伊无论如何也决不能输给格兰斯科德的理由所在。 不过,就算没有格兰斯科德的存在,那群老顽固也不会让撒格罗伊好过。毕竟,这家伙怎么说都是先王唯一的儿子呢。 阿斯普洛斯无奈地轻叹一口气,把还黏在自己身上的王子殿下拎起来,“你还远远解脱不了吧,只要你还留在荣耀城,长老们就会不断找出这样那样的新目标来要求你去超越。” “短期之内这种威胁是不存在啦!”撒格罗伊顺势一骨碌站起来,露出难得正经的神情,“比格兰要强的家伙就我目前所知的范畴还没有见到过,即使我现在有了吉露尔娜,也只是在使役数量上超过他而已,当真较量起来并不敢说就一定能赢。”他眼中竟显出跃跃欲试的光芒,那是专属于少年的好胜之心。…

《最后的王者》尾声

尾声 希望 精灵们的篝火晚会永远是最迷人的森林乐事。 重归于好的两支部族,金精灵剑咏者与月精灵大司祭说不完的各种纠葛,特莱斯的最新冒险奇闻……还有圣女王沉睡之地伊利希尔的传说,以及……阿卡狄亚年轻的王在物质界遍访大大小小的精灵部族寻找遗失的「女王之鞘」的故事。 但这些统统留不住精灵少女的心。 至始至终,她的视线都焦灼着那个默默疏离在欢庆之外的驭龙者身上。 她悄然无声地跟着他离开喧闹的宴会,跟着他走在愈渐幽寂的森林小路上,俨然他们初遇时的镜像。 直到终于确定他是真的要离开了,她才跳出去,拦住他的去路。 “龙的礼节就是不告而别吗?”她板起面孔责难他。 撒格罗伊并不回答她,只露出个意料之中的浅笑,反问:“你这次跑出来先和爸爸商量好了?” “这个不重要。”卡莉娅愤愤地摆手,抗议这种毫不掩饰地岔开话题的行为。“你其实一点都不想自己一个人走下去,难道不是吗?”她走上他近前去,近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然后,鼓足勇气,抓住了他的手。 “你不明白,卡莉娅。”撒格罗伊难得惆怅地喊她的名字。 “那就说给我明白。”精灵拒绝这样模糊的回答。 撒格罗伊久久地沉默,似乎十分犹豫。 他终于看着精灵的眼睛,轻缓而坚定地开口。 “强者守护弱者是自然平衡的根本法则,即使艰难,即使孤独一人,也必须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决不放弃。 “尊重、信任、爱每一个帮助过我的伙伴,如同他们爱我一样。这才是,身为王者真正的觉悟和责任。 “与想或不想无关,这是我一个人的路,我只能这么走下去。”他平静抽回手。 卡莉娅立刻将另一只手也盖上去,死死地拽住他。 “那么,你尊重我、信任我、爱我吗?”她睁着翡翠般美丽的眼睛,定定凝视着他。 撒格罗伊再次无言地看着这个精灵,末了一声叹息。 “是的,我爱你——” “就像爱你的世界和友人一样,对吧。”卡莉娅轻松地挑眉笑了,仿佛一切都早有意料。 “这世上没有哪条路是一个人的。你能走,我也能一起走。” 她用尽气力地拖住他不放,兀自大声抱怨着,“之前你伙同老爸骗我的帐我还没和你算呢!啊啊,想起来就火大!怎么可能有人半夜跑到森林里去迷路还正好又被我撞见呢,这么拙劣的谎言,善良如我竟然今天才发现!” “这……好像不是善良吧?” “不管,我说是就是!” “你父亲是担心你。他知道管不住你,又怕你独自乱闯遇到危险,所以才会在我去拜访时拜托我关照你。他很爱你,你不该让他更挂记你。”撒格罗伊也无奈地笑出声来。他安抚地摸了摸精灵柔软的金色长发。 “嗯哼,那你们现在就不怕我‘独自乱闯’吗?你答应他的事还不算办妥吧?” “其实已经算完成任务了哟,毕竟我的确有带你在森林外转过一圈又把你完完整整的拎回来吧。” “什么嘛!这样也太狡猾了……”强词夺理不成,卡莉娅失望地嚷嚷。 但很快,她又坚决地追补,“不过那也没什么关系,我不会扔着你不管的。我会一直跟着你,你往哪儿跑都一样。” “你还真打算一直跟着我啊……”撒格罗伊的表情很有些复杂。 “当然啊,我什么时候对说出口的话反悔过?” “……你会后悔的……” “才不会~” “……会遇到各种危险……” “你看我像会怕的样子吗~?” “……会变成四处流浪的野姑娘,这辈子没人敢接收你了……” “噗,那就继续跟着你好了。”…

《最后的王者》第五章

第五章 为了我自己 “别相信那些龙神人,更不要去爱他们!他们又自私又傲慢,根本打心眼里瞧不起你,既不会兑现与你立下的承诺,也不会给你任何回报!我才是你的同伴,只有我,只有我了解你的痛苦!” 那个声音又一次在脑海中响起,癫狂地引诱着她。 “是的,就像你了解我一样,当你与我融为一体,我也了解了你的一切。”少女走在幽暗狭窄的通道里,顺着盘旋的楼梯一路往下,脚步坚定得无可动摇。她望着转角处已然积灰的老旧火把。 忽然跃起的火焰中映出亡灵沾染血泪的脸。 那凄然神情,令她的嗓音低柔下来,“你依然爱着她,不是吗?领主阁下,”她如是尊敬地称呼他,“好好回想一下吧,想起那些美好的心情,去找回你遗失的本心。” 亡灵的面孔在火焰中扭曲,“你会后悔的,小女孩儿,你为他付出一切,最终只能失去自我!” “不,我只是为了我自己。” 艾斯海文将燃烧的火把握在掌心,火光映红了她的脸颊,将那双蓝色眼眸中的光映得愈发灼灼闪亮。 “我愿为他做任何事,只因为他给了我与之对等的爱。我不会再犹豫软弱。” 女法师冰冷的神情,瞬间又在记忆深处闪过。她将火把扔在黑暗的角落,低声述说时,犹如自语。 亡灵愤恨地大笑起来。 “愚蠢的女孩儿,你别忘了,这里仍然是我的城堡。” 他在笑声中卷起烈火。万丈火焰嘶叫着扑涌而上,瞬间将瘦小的人类少女彻底吞没其中。 尽管月精灵司祭的治疗术治愈了撒格罗伊的伤口,但「塞拉摩尔」的魔力仍在他身上留下了隐约可见的疤痕。那图腾一样的魔纹沿着手臂一直爬上他的半边脸颊,卡莉娅看在眼里总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那是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就像说不清道不明的预兆。 “没关系。以前也有过几次,过一阵子它自己就会慢慢消退了。”但撒格罗伊却这样对她说。 于是卡莉娅也只好说服自己相信,尽可能不要去想那些想也想不明白的错综复杂。 夜语夫人必须留在星夜之森照顾大多数的族人,于是说,要另选神殿中的一位司祭跟他们一起前往普罗多瓦担任治疗。但被撒格罗伊拒绝了。 司祭们侍奉神明,从神的力量中获取治疗与守护的能力。与少数黑暗嗜杀的邪神不同,大多数的光明之神厌恶争斗,更不会轻易介入世间纠纷,因此司祭们的战斗能力都微弱得近乎为零。 如果不是一位足够强大的司祭,进入普罗多瓦绝对是极端危险的。 “到时的情况恐怕也根本没有治疗的余地。在对手的地盘上打拉锯战对我们没任何好处。必须速战速决,以最快的速度解决问题。所以,就不必要司祭跟去冒险了。”撒格罗伊如是决定 “你的意思是只有我们四个去?”特莱斯盘腿坐在树枝上,质疑地挑眉。 “其实我原本的打算是,只要请你们替我开一扇直通普罗多瓦的门就好。”撒格罗伊答道。言下之意分明是,四个人已经很多了…… 特莱斯似乎十分不满,觉得精灵剑咏者的尊严受到了挑衅。但米格尔却表示了赞同:“也好,人少不容易出状况,多余的人的确是不必了。” 于是特莱斯只在树枝上摇晃了一下脑袋,没多说什么。 撒格罗伊看了三位精灵一眼,走到一块较为开阔的地方,“进入普罗多瓦之后,你们就直接带卡羚去救她的父亲和族人,我去找艾希。”他说着,俯身将手覆在地面,低语了什么。 只见眼前松软的泥土应声起了异变,渐渐筑建出一座城的形态来。 那便是他们将要闯入的普罗多瓦——埃尔萨姆大陆曾经最辉煌的佣兵要塞。 “你为什么会知道普罗多瓦城内的结构……?”特莱斯惊得终于从树上跳下来。 “不是我知道,我只是让玛雅拜托其它的地元素去查了一下。”撒格罗伊却像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微缩之城一样,凝神端详了片刻。 “主城堡外围几乎都只剩断壁残垣了,想利用这些东西做掩体潜入根本不可能。城堡下面有地下城,我的元素告诉我夏洛弗斯先生被囚禁在地下城深处的密室里。但那里有很强的魔法界障,她无法探明内部情况。好在这座死城里的一切都不过是亡灵法术的产物,我们真正的敌人只有一个,就是亡灵领主库鲁赛亚·西度。到达之后,我去引开那个亡灵,你们直接杀进去救人。”他迅速果断地做下部署。 “你要一个人?”卡莉娅担忧的问。 “我可以应付。基本上,我们的行动估计那亡灵都猜得到,一旦进入普罗多瓦,更是都在他的视线之内。他不会乖乖等着你去救人的。这座城里布满了魔法陷阱,要有一个法师和一个近战跟着你一起比较稳妥。”撒格罗伊看着卡莉娅,回答得十分坚决,显然主意已决。 “我说……别那么个人英雄主义。这不讨人喜欢的架势,你到底是多急着去送死啊。说得挺能耐,之前还不是只剩半口气给人抬回来。”特莱斯终于满脸不爽地发起牢骚,仿佛完全忘记了精灵剑咏者们本身也是惯常个人英雄主义的独行侠。 “特莱斯!”卡莉娅立刻毫不犹豫地狠狠踩了他一脚。 月精灵剑咏者惨叫一声,抱着脚跳到米格尔身后,委屈地哼哼,“我说的是实话而已嘛!” 撒格罗伊只微微笑了一笑,没有生气。 “你其实是不想让外人插手吧——那个人类女孩的事。”米格尔抱臂靠在树干上,试探地问。…

《最后的王者》第四章

第四章 朋友 龙牙兵不死不伤,是龙的牙齿与魔法的产物,只听从主人的指令,不杀死对手绝不会先倒下,长久以来一直担任着守护阿卡狄亚王城的重责。 召唤出这些龙牙战士,代表着女法师的杀心已然决绝。 必须在锡菲罗突破玛雅的屏障之前了结这场战斗,否则在被龙牙兵缠斗到分身乏术的时候还有一个可以随意攻击的强大法师站在敌对方,可以说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这似乎只是撒格罗伊一个人的想法。 沾了人类少女的光受到庇护的亡灵非但完全不这么认为,反而表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好战,挺身跳起来。 “亲爱的锡菲罗,你带来的惊喜总是这么有趣!”他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月牙刀,在夜空里留下一道道寒光残影。 “这一点也不有趣。她是真的想杀了你。”撒格罗伊愈发攥紧了「塞拉摩尔」。 “哟,终于肯承认我的存在了吗,我高贵的陛下?”亡灵挑衅地反问。 “有命活到最后再说吧。”撒格罗伊难得地冷笑了一声,“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艾希——尤其是你。” “说的是呢。”亡灵歪着脑袋,似乎深思了一瞬,“那么,那些烦人的大骨头就交给你了。果然我的对手还是应该只有你一个才对啊!”他忽然咧开嘴,眸中红光一闪,已举起月牙刀向撒格罗伊劈去。 撒格罗伊惊险地侧身躲过了,与此同时挥出「塞拉摩尔」挡住了龙牙兵险些劈在艾斯海文身上的巨斧。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你这么耍帅还真不是一般的让人有安全感啊!”亡灵开心地大笑,旋身又是一刀向撒格罗伊胸口砍去。 这样的战斗简直堪称混乱无比。 龙牙兵的目标并不是撒格罗伊,但所有的攻击都被他一人扛了下来。那个亡灵只是一脸无所谓地笑着,把所有的攻势都放在撒格罗伊身上,就算龙牙兵的大斧已快挨着脖子也没有任何反应。 卡莉娅站在一边,束手无策地看着撒格罗伊陷在如此残酷的战斗中疲于奔命,竭尽全力地保护一个一直在毫不手软地对他使杀招的家伙。 她简直快哭了。 精灵的弓箭对那些巨大的枯骨没有任何作用,而她更不能把箭对准艾斯海文,那只会伤到她的朋友,不会对亡灵产生任何作用——或许那反而正是该死的亡灵所期望的! 她看见亡灵的月牙刀又在撒格罗伊后背划开一道深而长的血口,从肩膀一直到腰侧。他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连手臂上的旧伤似乎也复发了。汹涌而出的热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腥浓赤色刺痛了精灵的双眼,令她浑身发抖,几乎想要放声尖叫。 必须想出办法,必须做点什么,这样下去他真的会被杀死……! 卡莉娅狠狠拉扯着自己的金发,嘴唇也被咬得渗出了血,然而头脑却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她根本无法思考,满心里只剩下无助地焦急与恐慌。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了重重迷雾,真切地映在了她的脑海里。 「卡羚,拜托你,帮帮他!到河的对岸去,去请森林的月精灵们来帮忙!」 那是艾斯海文的呼唤。 卡莉娅心神一震,扭头看了一眼夜幕下望不到对岸的瑟布林河,身体却已做出了下意识地选择。 她跳起来便向着河的方向飞奔过去。 「卡羚,你要小心,瑟布林河的水面下有——」 少女越来越微弱的声音戛然中断了。 然而精灵早已顾不上思考那未说完的话语下的深意。 瑟布林河的河道非常古老,几乎没有任何人工修缮的痕迹。 这是属于星夜之森的月精灵们的领地。 崇尚自然的月精灵们喜欢它维持最原始的模样。夜晚的星光倒映水中,给宽广水面笼上了一层淡淡柔光,平静而美丽。 已经来不及去找船渡河了。 卡莉娅没有细想,就打算跳下河去。 「不!主人!你不能就这么跳下去!这条河的水面下并不太平!它让我觉得恐惧!」 小小的火元素在精灵的肩蜷缩成一团,大声呼喊着想要阻止她。 “我必须这么做,蜜妮蒂,你回去吧,我不能带着你一起下水。”卡莉娅毅然将蜜妮蒂留在了岸边,一头扎进水里,全速向着对岸游去。 被遗弃的火元素发出悲伤的呜咽,团身成一朵橙色火花,迅速的熄灭了。 等到跳入水中,精灵才发现,这条河果然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安宁。…

《最后的王者》第三章

第三章 黑猫与暗影 精灵不由自主地尖呼一声,在失去平衡的最后一刻跳了起来,一个轻灵的后翻稳稳落在了地上。 酒馆里响起一片掌声和呼哨。 可卡莉娅却觉得十分难堪。她觉得自己像个被围观的小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这才有功夫仔细去瞧那个把她从楼梯上撞下来的东西。 然而这只为她招来了更多的笑声。 那是一只黑猫,正稳稳盘坐在楼梯扶手上,扭动着竖起的尾巴,用双金色的眼睛盯着她。 显然,制造混乱的罪魁祸首比被殃及的无辜拥有更绝妙的身手。 可她当然不能和一只猫计较。 卡莉娅觉得这简直糟透了。 “行了,你这小家伙,下次别再这么横冲直撞了,你可真会吓唬人。”她伸手想去摸那只猫的脑袋。 但黑猫却扭身跑开了。它俯伏一跳,便优雅地落在了卡莉娅方才坐过的那张桌子上,再一蹦,已经蹲在了艾斯海文的肩头,亲昵地用脑袋厮磨女孩儿的脸颊。 “嘿,真可爱,你是从哪儿来的?”艾斯海文将黑猫抱住,挠着它的脖子和下巴。黑猫立刻十分享受地在她臂弯里放松了四肢,眯着眼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看起来连猫也选择了她嘛…… 卡莉娅靠墙安静地看着,竟觉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满心不是滋味儿。 然而她却又被一阵急速地脚步声惊得跳了起来。 “别让那家伙跑了!”一个男孩率先从楼梯上冲下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他昂着脑袋,骄傲地把正在喝酒的大人们都打量了一番,便跑到艾斯海文面前,指着女孩儿发号司令:“你,把那只黑猫拿来!” “为什么?”女孩并不放开黑猫,不动声色地反问。 “那是我的猫!”男孩不耐烦地哼哼,“快把它给我!” “它不属于任何人,它是属于它自己的独立的生命。你们打算对它做什么?”艾斯海文平静地拒绝了。 “这关你什么事?”男孩诧异地瞪着眼前的少女,“这家伙挠伤了我的胳膊难道就这么算了?我劝你最好别多管闲事!”他龇牙咧嘴地挥舞拳头,开始对少女放出狠话。 “不,你不懂得尊重生命,我不会把它给你。”艾斯海文将黑猫抱的更紧,再一次明确拒绝了男孩的要求。 “你是哪儿冒出来的竟然敢不听我的命令?”男孩似乎生平第一次遭到反抗,又惊又怒地瞪大了眼,恶狠狠地嚷嚷,“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要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会揍你!” 这简直蠢透了,酒馆里任何一个想在美女面前出风头的男人都可以用一只手把这野小子扔到门外去,何况撒卡就坐在艾斯海文身边呢。 默默旁观的卡莉娅难免在心里评判。 果然,有人出声喊道:“行了小瑞奇,不就是一只猫吗,别给镇长丢脸了,快回家去吧!” 又有人闷声地笑着:“我每年路过卡司小镇无数回,每一回都能看见老瑞奇家的小子闹事。镇长一定后悔当年没把他射在墙上。” 原来还是个少爷,真是有够丢人的。 身为精灵族长之女的卡莉娅立刻生出一股从智商到情商的优越感来,愈发觉得这人类的小鬼讨厌。 那男孩儿自己显然并不觉得自己在做什么被众人耻笑的事。他等了一会儿,见艾斯海文仍然没有把猫给他的意思,便一脸恼怒地扑了上去,打算硬抢。 但他却扑空了。 抱着猫的女孩只一闪身便跳到了一旁。 男孩毫无防备,刹不住车,下巴正磕在椅子的靠背上,整个人就滚下地去。 近在咫尺的撒格罗伊无限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没有伸手帮忙。 酒馆里又是哄笑震天。 这才开始觉得自己出丑的男孩哼哼唧唧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脸上又红又白。他气得嗷嗷乱叫起来,嚷嚷着叫另几个孩子帮忙,又向艾斯海文扑过去。 “喂——”这几个男孩子竟然打算围殴一个姑娘吗?卡莉娅既惊讶又好笑,上前去就想阻拦。 然而撒格罗伊却拦住了她。 “没关系,艾希不会输的。”他好整以暇地坐在原位,一脸等看好戏的表情看着他的女孩儿。…

《最后的王者》第二章

第二章 谜之少女 赛洛芙消失了。 “你怎么知道?”卡莉娅问。 撒格罗伊皱着眉,薄唇紧紧抿着,好似觉得任何解释都是多余。 风之元素的气息在一瞬间的急剧膨胀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种情况的发生还是第一次。 到底出了什么事? 如果是遇上了什么对手……能够挟制赛洛芙这样的上位元素的,不是强大的魔法生物,恐怕就只能是异常强大的法师了。 而在这个已为神圣所抛弃的物质界,具有强大魔法之力的生物,除了龙之外,还能有什么? 短短一两天,几乎就是同一个地区,出现两头龙? 怎么可能。 这个种族分明也已经濒临灭绝。 所以,只可能是法师吗…… 法师啊……会是“她”么? 不,风之元素消失那一瞬间的气息释放了极强的攻击性,但他曾经下过禁令,如果是“她”的话,赛洛芙即便死也一定不会出手。 何况,虽然他估摸着自己的行踪已经藏不足了,但怎么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被“她”抓包吧。 一定不会是“她”。 那么到底是谁? 忽然出现的另一个能够在瞬间秒杀赛洛芙的法师吗? ……竟然还能有这样的家伙突然冒出来。 斗气隐隐从撒格罗伊被严肃充斥的眼底升腾而上,他就像个奔赴沙场的战士,健步如飞地无声奔跑。 “你现在要去哪儿?” 卡莉娅几乎要跟不上他的步子,踉踉跄跄地追问。 她已经顾不得为撒格罗伊超越了她的速度而惊讶,更令她惶惑不安地是,一切都是那样的不明朗。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甚至觉得自己像一个走在黑夜中的瞎子。 但她知道她唯一能做的是什么。 “好吧,你知道,我的部族所守护的森林我们把它叫作日光,这一边的山林叫作晨曦,曾经也是我们的领地,虽然很久以前我们就放弃了它,但偶尔也还是会有巡林者过来看看。所以,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拜托我的族人——” “你不是背着老爹开溜出来的?现在回去会被关进小黑屋七天七夜也不放出来吧。”撒格罗伊的语气让精灵难以辨别他究竟是否还是在说笑。 “我是很诚心的你能不能就不要说风凉话了?” 精灵借着树枝的助力,猛一跳,落在撒格罗伊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听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莫名其妙就认识了你这个家伙。 “虽然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会在森林里迷路的样子,虽然你从头到脚都写满了可疑,虽然我一点都不了解你,可是我……我只是觉得你其实还不错。 “是的你救了我,并且我……我认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 “你为什么就不能认真听一听我的想法,稍微给我一点信任,而不是把自己藏在你那些冷得让人打哆嗦的笑话里面? “我只是想帮你啊! “确实我不一定真能帮得上,但我只是,我只是——为什么你这种能言善道的家伙却总是一付习惯了孤独的模样?” 连卡莉娅自己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甚至可算是语无伦次到失礼。 有些话她其实并未打算说出来,只是难以自禁。 但既然已经说了,那就是说了。她毅然盯着撒格罗伊那双仿佛可以融入夜色的眼睛,等待她追寻的答案。…

《最后的王者》第一章

不知从何时开始,人们送给我这样一个别名——“神奇传说”。 我并不了解他人的想法,但我自认为并不神奇,我只是个平凡的精灵。因为相信着“自由”、“自我”与“自信”,而走了一条自己选择的路。在这条路上,一切都是自己的。自己选择,亦需要自己承担。 如果硬要把我的经历化成一个传说,那么我想,它更属于我的那些朋友们,是他们,支持我走过了这段不可思议的旅程。 初次离开我的森林,我怀着忐忑与不安。我害怕过,害怕自己将踏上寂寞与失败之途。 我还曾眼睁睁看着一位友人坠落山崖,而自己竟什么也做不到。 那时我真正体会到了难以忘却的痛苦。 已不再是失去玩伴的伤怀,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悲哀——抑或称之为恐惧,是因为终于发觉到自己的无能而产生的,深刻的无助与彷徨。 或许,能够成为朋友的人总或多或少有些相通之处,我在他们身上看到自己某一部分的复制,当我失落了他们,便犹如失落了自己般心慌意乱。 然而,朋友拯救了我。 艾希,特莱斯、米格尔……这些名字我将永世不忘,即使我可能在几个世纪的漫长生命消磨下,模糊了他们的音容,我也会永远记住,他们带给我的那些闪光的美好,哪怕只是一瞬,亦是永恒的温暖。 我更将铭刻在心的,是我一生的忠实战友,撒卡,可以托付性命、亦可为之抛却性命的生死之交。 我们共同经历了太多磨难,甚至无需任何言语,只要感受到彼此的存在就是力量的源泉,有安全与归属的温度。 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便会是无限的鼓舞与温暖,我亲身的了解着。所以,我愿守在他的身边,无论白昼黑夜,无论何地何方,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他一双温暖的手。 ——卡莉娅·瓦尔基里 第一章 最初的神迹 这个人类的世界已面临崩坏。 龙沉眠于峡谷,精灵遁入森林,矮人避居岩洞,蛮族自立荒原,连曾经混迹人类社会并坚信着世界的舵盘终将移交到自己手中的半身人们也急速蒸发般越来越罕见。人类这种明明从本质到寿命都不占上风的种族,却以强大的适应力与繁殖力为根基,越来越强势地把持着世界的主导权。 至于神的意志与圣魔法之瑰宝,则仿佛早已连同信仰一起被人类抛弃。 法师协会人才凋敝,传说中的大法师们彻底成为传说。取而代之的,人类开始钟情于各种机械,以此弥补被他们自身所摧毁的自然之力,并美其名曰——科技。 一些存在消亡,一些存在诞生,世界在生与死间往复旋转,似乎前行,似乎倒退,又或许,根本不曾改变。 青年站在山丘上,远望着临近的人类小镇。风之元素轻抚着他柔软的黑发,将半透明的修长手臂环绕在他颈项。 “是吗……果然还是应该往人多的地方走才行啊。多谢你了,赛洛芙。”青年像是与幻化为半透明女性形象的元素对话般低语着,眸中光华闪烁,若有所思。 “那是……元素?”卡莉娅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一边揉着自己还未从酸痛中恢复的双脚,一边忍不住好奇地打量。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拥有如此鲜明实体的元素,以往精灵族的魔法师们所使役的元素们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 “准确的说应该是‘梵托’,用你们的说法是叫作‘风之元素’吧。”仿佛为了印证青年的解说,风元素的女性越过他的肩头,笑着探身向卡莉娅送去一阵清凉。 “元素不是已离开了物质界的上古遗族吗?在圣战以后。”卡莉娅抓住自己被风扬起的金发,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 “没错,的确是离开了,但如果召唤他们出现的话就另当别论。” “能够召唤元素的古代魔法早已失传了吧?” “对你们来说的话,大概是这样。” “哈!什么叫‘对你们来说’啊?”青年似乎略含贬义的态度立刻让敏感的精灵不满地抗议起来,“就算是精灵族的大法师,在使役元素时也必须吟唱召唤咒文,你这个人类的家伙竟然无声无息的就跟一个上古时代的元素聊上了,叫我怎么可能轻易相信呢!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想知道吗?”青年扭头看向精灵少女,一脸无辜。 “这是当然的吧,不然干嘛问你?” “秘密!”他简直是故意的。 “……我说,你这家伙!把身为精灵的我当做笨蛋吗?”精灵少女黑着脸咬牙握紧了拳头。 “唉唉,知道太多也不一定是好事嘛,好奇心可是连九条命的猫都能杀死呢。”青年略微眯起双眼,活动关节一样向后扬了扬头。仍攀在他肩头的风之元素赛洛芙掩着嘴,无声的欢笑着,牵起一阵微岚。 精灵觉得受到了戏耍。 她不甘心地跳起来,鼓着腮帮子嘴硬道:“说的也对呀,我为什么要对你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好奇呢。正好我也休息够了,咱们就此别过,以后再也不见了!”说着便迈开步子,向东边走去。 “你不去前面的小镇吗?”青年在身后出声问她。 “我为什么要去人类的镇子?”卡莉娅气鼓鼓地嘟着嘴。 “但你不是偷溜出来的?再往东边又是山林了,你离开家却不愿意进入人类的社会仍然在森林里打转那还有什么意义?”…

《最后的王者》序章

序章 命运之人 卡莉娅·瓦尔基里在树木间轻盈地跳跃着,向森林的外围进发。草绿色的衫裙与驼色的靴子几乎完美地使她与森林融为一体,淡金色的长发在银白月色下闪耀着,随风飞舞,如同流泻枝头的星光。若不是那双纤巧灵敏的尖耳彰显着精灵族的身份,她看起来俨然就是一位白皙娇小的人类美少女。 “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一切都是自己的。”她平稳地落在前方沾染花香的轻枝上,这样对自己说,“自由、自我、自信,这就是我的信条。” 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她的森林家园。 就在白天,她才刚刚和她的族长父亲大吵了一架,因为固执的精灵少女坚持要踏上“寻找生存意义”的修行旅途——这当然是疼爱女儿的父亲所不允许的。 精灵是高傲又避世的种族,他们厌弃俗世的尘嚣,不喜争斗,却又嫉恶如仇,泥泞不堪更暗影重重的人类社会,是精灵们最痛恨的存在。 “圣女王将世界交给人类,人类却辜负了女王的信任,以蚕食世界的生命来满足自己的贪欲!” 精灵们如是认为。 于是,早在许多年前,久远到卡莉娅的祖父也还只是四五十岁的幼年精灵的时候,精灵族终于隐匿入各个森林的深处,再不出来。失望使他们彻底抛弃了人类,转而退守最后的家园——与大地之魂最为贴近的森林。 但或许是天性始然,自幼卡莉娅便对森林之外的世界表现出异于族人的热爱。 她爱听老人们口中讲也讲不完的故事,更爱听路过森林的吟游诗人吟唱一个又一个传奇,把那些激动人心的英雄事迹在心底燃烧了近一个世纪。终于,在经过如此漫长的期盼与渴望之后,她清晰地感知了自己心底再也无法压抑的梦想——她不愿与她的父辈一样,将数百年乃至近千年的漫长生命无声无息地淹没在森林深处,她要去寻找她自己的传奇。 “我会回来的,等我找到我的荣光!”卡莉娅默默地与森林中的朋友们告别,淡淡的月光挥洒下,白皙脸庞映出透明的离思别绪。 她原本只想再多看一眼家的方向。 忽然,一抹原本不该存在的黑影却闯入了她的视线——就在她身后五十步不到的地方。 金色的眼睛! 卡莉娅不禁大吃一惊。直觉告诉她那不是任何一种野兽。那种金色的光华和兽类直白毫不掩饰的眼睛是截然不同的,它隐忍、内敛、冷冽地跳动,就像冰冷的火焰。 而更令卡莉娅大为紧张的是,“它”就那样无声无息的尾随身后,仿佛只是沉睡中的森林的延伸。假如自己并没有碰巧回头一望,恐怕等到离开森林或是被袭击了也完全无法发现“它”的存在吧! 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跟着我? 红色的光芒在卡莉娅眼中闪现,她开始运用精灵族天赋的夜视能力,以期看清这个夜幕中的跟踪者,与此同时一只箭早已搭在弦上直指目标。 然而,当精灵族敏锐的昏暗视觉帮助卡莉娅看清眼前那个“跟踪者”时,她却愈发惊诧的几乎喊出声来。 那竟然只是个人类。 至少从外形轮廓与视觉所捕获的热敏反应上来看,那只是个人类青年,带着把不起眼的长剑,与双眸同样乌黑如墨的中长发微卷着,随意散落在肩头,微妙的将桀骜与内敛糅为了一体。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眉眼还很年轻,乌发乌眸与象牙肤色的外貌似乎是东方血统的表征,约莫一百八十五、六公分的身材修长高挑——尤其是当他与卡莉娅对面而立的时候。 人类干吗长得这么高呢!天生体型娇小的精灵少女当即忍不住在心底抱怨了一声。但下一秒,更加耀眼的光芒便夺走了她的注意力。 那个青年的胸前挂着一条粗约一指的金属链,吊坠呈奇异的龙型,即使在黑夜里也依然夺目,金灿灿的宛若骄阳。 原来刚才看见的金光只是这个吊坠吗……?可是,为什么明明觉得是被一双金色的眼睛盯住了呢…… 卡莉娅深深地困惑了,一时紧盯住眼前的青年,没有任何举动。 青年并没有因为被精灵女孩发现而慌乱,相反他好像很高兴精灵终于发现了他一样走上前来,唇角勾勒出毫不掩饰的愉悦微笑。 卡莉娅微微皱起了眉。 身为一名久居森林的精灵,卡莉娅从不怀疑自己灵敏的听觉。即便连豹子的步伐她也从不会听错,更不要提人类那些笨重的脚步了,就算远在百里之外,她也绝对能够立刻捕捉。然而,她却发现自己听不见这个青年的脚步声。 人类怎么可能有如此轻盈无声的脚步呢?他真的是人类吗? “站在那儿别动!”精灵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长弓用地表通用语低声警告,“除非你想让我射穿你的心脏并叫来我的伙伴!” 青年依言停下来,示意友好地双手按住剑柄把长剑立在面前,笑着应话:“那你应该早点发现我的,这里已经是森林的外围了,而你一定事先已用了什么妙计让你森林深处的伙伴们都在美梦中流连忘返吧,离家出走的精灵小姐~?” 这家伙知道她是偷溜出来的,而且还故意把“离家出走的”这种字眼加了重音。 竟然被一个陌生的人类不留情面的拆穿了……卡莉娅气恼地瞪着青年。他的声音听起来像在进行一场愉快的游戏。 事实似乎也的确如此。 “我一直在猜你到底能不能在离开森林之前发现我呢,不过看起来你的警觉度考试总算勉强及格了。” 明显的调侃意味令卡莉娅羞得面红耳赤,忍不住大叫起来:“你这个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 觉察到精灵的恼怒,青年再次示意无害地摆了摆手,“别误会,我并没有任何敌意。我只是误入森林,希望你能引路带我出去而已。” “‘误入’?哈哈,还真是个好借口!你这三更半夜还在森林里游荡的家伙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卡莉娅依旧绷紧弓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