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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月零二十三天。
他已经有这么多天没有收到顾言寄来的照片了。
没有照片,就意味着没有联系。
因为顾言除了隔一阵给他寄一张照片之外,已经从他的人生里消失了足有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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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和谢喆一样,也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
但他承认的发小只有谢喆一个。
因为他不想和顾言做发小。
他只想让顾言做他媳妇儿。
对于这件事,他从初中开始就挺认真的,视之为除了一夜暴富发大财之外的唯一人生理想。
所以谢喆老吐槽他庸俗、人生没有追求,他很不服气。
他觉得他的人生追求特别真实。
作为一个男人,发财,娶老婆,揽括了人生最基本的两大欲望——金钱和美色,这么朴实无华接地气的理想,上大街上吆喝一声绝对一呼百应。
俗又怎么样呢。
他承认他和谢喆那种搞艺术的、动辄思考人生哲学的高雅人士不一样,他就是个大俗人,他俗得坦诚,俗得心安理得,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
虽然顾言也没答应要给他当老婆。
而他也还没赚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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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告诉顾言他以后想娶顾言当老婆这件事的时候,是在初中一年级的开学典礼上。
校长在台上进行长达两个小时的冗长致辞。
他就在下头和顾言咬耳朵,穿着被谢喆嫌弃“丑绝人寰”的校服。
当时顾言非常冷静理智地想了一下,就回头跟他说:“你是不是傻,我也是男的。”
“男的怎么了?”他觉得这问题也没什么了不起。
可是顾言像看傻子一样白了他一眼说:“男的和男的结不了婚,我国不合法。”
他撇撇嘴,“出国去结不就得了。”
顾言沉默了三秒钟,终于扭过头来看着他,说:“你想的美。我是直男,我喜欢女的。”
他人生第一次失恋,也是最后一次失恋,是在那个热火朝天的秋天。
台上校长手舞足蹈。
他在台下欲哭无泪。
—10—
开学第二天,顾言就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找了个女朋友。
而且还是高他们一届的校花。
妹子大眼睛白皮肤,身材超好,还是个学霸。
他沮丧地一整天都没挪窝,缩在座位上抠课桌角。
谢喆知道了这事以后狠狠地鄙视了他。
谢喆说:“你突然那么说,当然会把他吓跑。做人能不能讲点策略?”
他很不服气,觉得自己做人坦率又真诚。
然而谢喆却嫌弃地说:“你是可以坦率又真诚。你把人吓跑了,还不得我去帮你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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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这一说,谢喆就真的帮他哄了好多年。
每次他又把顾言吓跑了,谢喆就乐善好施地去帮他把人哄回来,仿佛一个坚持援助第三世界难民的国际人道主义志愿者。
只是这一回顾言被吓跑得时间有点久,一跑就跑了三年。
而且这一回,连谢喆帮他去哄,都迟迟哄不回来。
眼看快要到第三年的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都要动摇了。
是不是真的如谢喆所说,他应该要讲点策略,不能总是那么直球。
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因为谢喆把王徵介绍给了他。
他近距离围观了一下谢喆那套所谓委婉的“策略”,觉得真的是……一言难尽。
要让他去过这种天天看得着吃不着不能说的迂回日子,他还不如直接上门去问:“今天你能不能嫁给我了?”
当然,以谢喆的智商和情商,之所以会变成目前这种“一言难尽”的局面,也可能只是因为王徵这个人比较一言难尽就对了。
其实他曾经问过谢喆一次:“你到底喜欢这个人什么?”
谢喆很认真地想了想,回答他说:“蠢萌。”
他觉得谢喆可能是脑子哪一部分坏死了,又或者被下了降头。毕竟家里那么有钱,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下降头这种事,那还是符合他对这个世界的庸俗理解的。
但是谢喆也问他:“那你喜欢顾言什么呢?你说得上来么?”
于是他也很认真地想了想,只好坦白地说:“喜欢……脸吧……”
然后又被谢喆嘲笑了一万回肤浅。
可是他觉得吧……
庸俗怎么了?
肤浅怎么了?
喜欢脸怎么了?
彪悍的颜狗不需要解释。
顾言就是长得特别好,特别招他喜欢。
—TBC—